第83章 对练
白芷：“……不是说好这事先停了吗？”
顾宴眼观鼻鼻观心：“问言可停，心事难停。”
白芷：“……”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停下了！
“给给给。”白芷把信纸往顾宴怀里一拍，无奈道，“随你看，别给我弄坏了啊，虽然是白芷姑娘的好友，但如今也算是我的好友，这辈子估计再见不上一面了，信我要珍藏起来。”
顾宴问道：“那我给你写过的信……”
她全拿去当柴火了。白芷硬找理由道：“那不是密信吗？密信我还能留着？”
“也是。”顾宴难掩失落，转而拿起信纸细看起来。
白芷使劲揉揉脸，心里一点杂尘愈飞愈烈。
他娘的，明年开春，怎么这么难捱。
“白芷，陆公子实在福星高照。”顾宴道，“这位程伯伯便是大学士程友敬，早就因徇私舞弊收受贿赂被大理寺盯上了。”
白芷吃了一惊，面露不解：“那陆季良不是危险了，怎么算得上福星高照？”
“巧就巧在，程友敬是太子一派，六七年间给太子培植了不少心腹京官，七皇子查察科举舞弊，要先拿他开刀。陆季良只是横插进来，并非太子心腹，以七皇子的做派，会帮他按下此事换取忠心，以期陆季良将来能为他卖命。”
“这能算福星高照？”白芷低叹一声，“陆季良那个少不更事的脑子，还不得被党派之争吃干抹净？”
“不会，七皇子现正是用人之际，而且，”顾宴看向白芷，意味深长道，“有句老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你是说，七皇子预备夺嫡？可他若是不成功呢？”
“他必定登上皇位。”
“我明白了。”白芷道，“你在为七皇子做事，七皇子近来事事都能压太子一头，他借的大运就是你。”
顾宴颔首：“不错。”
“原来你之前天天见不到个人影都是跑七皇子那去出谋划策了。”这些朝中的麻烦事白芷不愿多谈，她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道，“走，陪我打一架松松筋骨，这回不许留手啊，伤筋动骨的一百天可早就过去了。”
顾宴弯起眉眼：“好。”
“嘿！”“哈！”
倚水苑的小竹林旁，白芷解下披风轻装上阵，与顾宴已有来有回地打了十几个回合。顾宴游刃有余地用掌接她的拳腿，时不时大张大合立掌挥去，拿捏好白芷能刚好接住的力度，不会伤到她又不至于让她打得没趣。
只是白芷看得十分清楚，顾宴还是在让她。
“停停停！”白芷忿忿不平地打断交手，十分火大，“你都不如乔婉婉劲儿大，这样下去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学上内功？现在外面不太平，我要带着一个神智不清的弱女子和两个半大孩子往出走四千里地，就靠这身功夫保命了，你认真点，我的小命可全在你手里了。”
顾宴有些愕然：“届时我肯定要派人护送你的。”
“凡事都有万一，靠天靠地不如靠我自己。”白芷胡乱抹了一把汗，再度摆出架势，眼中烧起熊熊烈火，“再放水我可就要换师父了啊！”
靠天靠地不如靠我自己。
是了，她本就是一根疯长的野草，这样的人，想来一直便是这样活过来的，自以为的为她好，也许反而是折辱了她。顾宴闭上眼睛深深吐纳，再睁眼时，眼底如同蓄满了凛冽寒风。
白芷看他一下子跟换了个人似的，全身如同裹上了一层杀气腾腾的透明罩子，把投在他身上的日光都卷得扭曲起来，脚下的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得连水迹都不剩，偶然飞落的竹叶近他身前一寸，都会生生割裂。连在他五步之外的白芷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这就是内功……这就是内功……白芷觉得自己的血开始咕嘟嘟冒泡泡，全身前所未有地亢奋起来。
要是走之前学不到这个，那可就太亏了！
顾宴不紧不慢地往前踏了一步。
白芷刚刚蹲下马步准备迎战，只见顾宴身影一闪，顷刻间一记重掌就落到了她左肩上。一时间仿佛天地相互旋转，白芷反应过来时，她已倒在了雪地上。
左肩一阵钝痛，她懵懵地撑起身子看向前方——顾宴仍在原处，像是从未挪过地方。
她太大意了。
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是对手。
白芷揉揉左肩，重新站起来摆好架势，这回她两手交挡在身前，全身的皮肉都绷紧了——顾宴教她时曾说过，双眼或许会骗你，但拳头触肉一定真实。
落到现在也是，她看不清顾宴怎么动，但是挨揍一定真实。只要挨过第一下，或许就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顾宴眼里露出一丝不忍，但还是咬着牙攻了上去。
这一记重掌直直冲向白芷右肩，速度实在太快，白芷来不及格挡又挨了一掌，好在有前车之鉴，她反应得及时没有生扛，而是借着掌力原地转了一个圈，同时脑子里没有半分杂念地抬腿踢向了顾宴刚刚站的位置。
意料之内地踢了个空。
顾宴并不压着她打，每次只出一掌，二十来掌过后白芷的双肩疼痛难忍，抬手都颤颤巍巍，她咬紧牙关不露颓势，大喊着叫顾宴再来。
这次没等顾宴一掌击到，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阵掌风袭来，便直接出拳向那阵风砸去。
啪嗒一声，她正正当当地砸进了顾宴的掌心里。
“白芷！”顾宴眼睛一亮，拢起手掌把白芷的拳头握进手心里，开心得声音都高了几分，“你能抓到我了！”
白芷也没想到她竟真的砸中了，半懵半醒道：“我刚才是怎么……”
“你应当是找到窍门了。”
“好像，好像是，我好像突然长了个天眼。”
“天眼？”
“就像杨戬脑门上的眼睛，能洞悉世间万物……的那种感觉。”白芷呼了口气放松下来，疼痛和疲倦感一汩汩地往上涌，她想把拳头抽出来坐地上歇会，顾宴却误以为她还想再练，捏紧了手心里的拳头：“不行，你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