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逗弄
饭终于好了！白芷刷地跑到门口去开门。
徐厨娘今日做的都是家常菜，卖相一般，但是香味四溢、油香厚亮，一看就个顶个的下饭。
白芷舌根直接蓄出了口水。她催着顾宴落了座，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左手拿了筷子歪歪扭扭地夹菜吃。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只不擅长拿筷子的手，根本就没法大快朵颐！
她实在是低估了左手拿筷子的难度！
顾宴看白芷夹菜夹得实在艰难，非常有眼色地给她递了一个勺子。
桌上的莲藕、青椒、鱼，没一个拿勺子好舀。白芷一脸认命地接了过来。
顾宴：“茗心，拿个大碗来！”
白芷：“怎么着，小碗不够你吃的？”
茗心手脚麻利地送了个大海碗过来。顾宴把碗就摆在白芷面前，然后拿起了白芷的筷子给她挑鱼肉：“这样你吃着方便些。”
白芷又打了个激灵：“我说了你不必……”
“我们有交易在先，我理应照顾你。”顾宴打断了白芷，“葱叶吃吗？”
白芷：“……”
行吧，有劳力不用白不用。白芷把海碗往菜盘子前推了推：“有啥吃啥，百无禁忌。”
吃饱喝足后，白芷占了顾宴看书的位子，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本孙子兵法细细翻。
顾宴凑过来看她：“在看些什么？”
白芷头也不抬：“看看对付葛祯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招数。”
她不太擅长阴谋算计这一套，虽然埋了引线在大房里，但是该怎么引爆却毫无头绪，只能试着借鉴老祖宗的智慧。
顾宴：“不如试试以牙还牙。”
白芷略一沉吟，笑道：“有道理，既然葛祯这么喜欢玩不入流的小把戏，那我就陪她玩玩。”
“大夫人对付你倒是不遗余力。不过也好，她现在只顾你，倒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我来。”
“敢情我没来的时候，她都是缠着你啊？”
“我未婚娶的时候，大夫人常来找我聊些少时的事。她与顾宴青梅竹马，我说多错多，因而总是草草回应几句就躲出府去。”顾宴无奈一笑，“有时候出府也躲不过。后来我捏到窍门，学着顾宴流连青楼，这才能避开她。”
一提到青楼，白芷想起来有件事忘了跟顾宴说：“对了，我中午去老夫人那的时候，葛祯问我脖子上的伤怎么弄的，我说是你去青楼的时候学的房中术回来用在我身上，回头如果老夫人问你，可别说漏嘴了。”
顾宴僵在原地，像被人点了穴。
白芷还在埋头看书，听顾宴半天没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顾宴的表情相当不自然，耳尖通红，连声音都哑了三分：“你……”
楚大公子，你脸皮也太薄了吧！
白芷被勾出几分逗弄人的心思来，后靠到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明知故问道：“我怎么？”
顾宴把视线偏开，说道：“大夫人本就有意缠你，这一遭过去你的名声必定有污。”
“别人只知侯府三夫人，谁知道白芷啊。到时候我金蝉脱壳远走高飞，谁还知道我以前什么名声。”
顾宴抬起头来看她：“你……远走高飞后打算做什么？”
白芷愣了一下。
尽管她与楚云川此时的表面关系已经堪称融洽，但各自心里都留着一线——互不过问私事。白芷心里清如明镜，就凭楚云川的姓氏和所展露在外的手段，他的身份绝对不是她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人能过问的，因而白芷把自己的好奇心管得严严实实，若非必要，绝不多一句嘴。
这一句问话来得实在突然。
“只要能脱离侯府，做什么都是好的。”白芷避重就轻答道，“也许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带着巧巧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顾宴听出了白芷话里的回避，也没再追问下去，顺着话茬说道：“如此甚好。”
白芷也没再接话，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三夫人，”茗心在外面叩门，“有位名叫陆季良的公子送上拜帖，说是您的好友，来探望您的。”
白芷：“我有伤在身，不方便见客，请他回去吧，就说改日我一定登门回访。”
茗心应了一声。
白芷透过窗户张望，叹了相当长的一口气。
真好啊，得过上多久她才能和陆季良一样身在局外，想串门就串门呢。
“是你的好友？”顾宴给白芷倒了一杯清茶，“等你伤势好些，你若需要，我可以与你一起去登门拜访。”
那句“理应照顾你”之后，再听到这副亲切的语气，白芷已经懒得再纠正了，说道：“那倒是不必了，我去是好友叙旧，你要是也去会把他吓死。”
顾宴失笑。
喝了几口清茶，白芷脑子灵光了点，一下子想起了凤凰袍子的事，问道：“对了，葛祯有没有什么外出的习惯，比如每隔十天会出趟门什么的？”
“老夫人与大夫人每逢初一十五会去大觉寺上香。”顾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想偷翻老夫人的凤凰袍子？”
“有这个打算，但还没有想好。”
顾宴点了点头：“好，我从明日起会不常在府上，届时你要做什么，直接吩咐长风就行。”
白芷应了一声好，心道我这两条腿砍了接上假的都比他好使唤。
顾宴到厢房另一头照例练拳脚去了。他明面上是个羸弱的读书人，不能光明正大地在院子里练，只能藏在厢房里。
白芷左右无趣，拎了一本声律启蒙起身去了巧巧的屋子。
巧巧正在屋子里聚精会神地练字，见白芷来了，十分开心地从纸摞中抽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向白芷显摆：“小姐！你看，这是我写的，好看吗？”
纸上是两排工整的正楷：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好看。”白芷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才一天就能写得这么好，巧巧，你确实是块读书的料子。”
巧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学着之前白芷的样子比了个剪刀手。
“我们学下一句吧。”白芷领着巧巧坐下，“跟我念，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三尺剑，六钧弓……唔，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