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挺贱的
秦海厦说的是,让秦欢承认这件事。秦欢听出本意了,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她干的,此时此刻为了盛嫚熙和秦娇,以及他这个做父亲的脸面,都需要有个人出来顶罪。既然事情都已经推到秦欢身上了,秦海厦也不在意真假,就想着顺水推舟,让秦欢顶了。这样秦娇刚才的那些发疯行为,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原本的家风问题也会降级成为豪门姊妹间的勾心斗角,如此秦家的脸面就丢不了。
秦欢看着秦海厦,忽然轻扯唇角笑出了声。
这一笑,让秦海厦有点下不来台,他板着脸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秦欢轻轻摇头,她站起身,清瘦的身影看上去笼罩了一层凉薄,语调也十分清冷,“是我做的,我不会赖。但不是我做的,也别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秦海厦眉心紧皱,沉着声音说:“欢欢,这件事情关乎到整个秦家的颜面,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还有……今天这顿饭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我肯让你和沈谦墨进这个家门,就是在给你机会。”
秦欢神色寡淡,“秦娇是秦家的颜面,我就不是了吗?”
他只考虑秦娇的颜面,可知道如果她顶了这个罪名,也会让她声名扫地?若她嫁的是一个凡夫俗子倒也没什么,可她现在还是沈太太,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沈谦墨,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只消一点错误,就能将她推进万劫不复深渊。
这些,常年在商界打滚的秦海厦,不可能想不到。只是权衡利弊之下,他依旧如从前一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秦娇。
秦海厦一愣,但纠结的神色在他眼中一掠而过,并没有停顿太久,他说:“欢欢,都是一家人,事有轻重缓急,我相信你分得清。”
“的确。我分的清。”秦欢淡声道,“不过秦先生,我今天好歹也是客人,你这么对待客人,可知秦家的脸面也已经被丢尽了呢?”
一句客人,秦欢将自己和整个秦家都划分开。
秦海厦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一瞬冷了下来,“既是这样,那我就只好着手调查了。如果查出来什么,到时候沈太太可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
“爸……”秦决急急地站了出来,他今天就是为了秦欢回来的,原本想看见她重新回到这个家里。可是眼下这一幕,逼的他不得不站出来,“爸妈,我相信小欢。我敢用我的人格和性命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小欢做的。”
“我也可以担保。”褚云霄说。
秦海厦却是谁的面子都不卖,只说让佣人去查。
可是家里的监控就那么几个,查来查去,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而整件事情也和秦欢,牵扯不上任何关系。
然而即便是到了这一步,秦海厦依旧不放弃,“查药的来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道清朗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封竞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阔步走了进来,站在了沈谦墨的身侧,微微颔首:“沈总,您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
沈谦墨稍稍点头示意,封竞便立刻走上前,将手里的文件袋交给秦决,“燃情散本来是违禁品,这东西只在黑市能买到。要想查药的来历,也不是很难。半小时前,沈总电话让我调查,这是结果。”
封竞的态度,让盛嫚熙傻了眼,也让秦海厦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竟然直接将东西交给了秦决,而不是秦海厦。可是在秦家,秦海厦才是家里的主人。
封竞是沈谦墨的人,他的行为也代表了沈谦墨的态度。很显然,沈谦墨对秦海厦这个岳丈的尊重,已经点到即止。
秦决接过袋子,也没着急打开,而是看向秦海厦,“爸?”
秦海厦才挽回了三分颜面,依旧板着脸说:“打开!”
跪坐在地上的盛嫚熙一时停了哭泣,泪眼汪汪的看着秦决的动作。
秦决打开袋子,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因为他完全相信事情和秦欢无关。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证明资料看了一眼,秦决沉默良久。
此刻,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开口公布答案。
秦海厦皱着眉,问:“怎么说?”
盛嫚熙则是等不及了,抹掉眼泪,起身就过来将单子抽过去,只扫了一眼,脸色便瞬的僵住。她盯着纸上的内容看了十几秒,这时候褚云霄等不及了,凑过来一看,特别大嘴巴的高声说道:“哟?这药是秦娇自己买的?”
盛嫚熙蓦的抬头,恨恨的看向秦欢,“是你!”
视线在秦欢脸上停顿了数秒,又转向了沈谦墨,语气比先前更加肯定了,“是你!”
秦欢没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是沈谦墨!
盛嫚熙将纸张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这个不能证明!这是沈谦墨的人带来的,做了手脚我们也不知。”
封竞皱眉开口:“秦夫人,请你慎言。我们沈总还没卑鄙到要用药去害一个女孩子,你如果有怀疑,不如等秦娇清醒了,亲自问问她,这药是不是她托人买来的?”
“……”盛嫚熙一时哑口。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仅没有把秦娇摘清楚,反而还越描越黑了。先前只是磕了药失态,现在又加上一条,去黑市买燃情散。
上流社会里的名门家族,挑儿媳妇最重要的就是看品行。秦娇虽然脾气不好,但长的还是不错的,加上这些年用钱堆砌起来的学历和荣耀,就算和褚云霄谈不成,将来嫁进豪门做阔太太也是不成问题的。但是现在有了这样的黑历史,恐怕以后秦娇再想嫁入豪门,难了。
毕竟,谁会要一个身家不清白,在外面乱买药的女孩子呢?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谁又知道她私底下玩儿的有多花呢?娶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岂不是白白惹人笑话?
盛嫚熙去看褚夫人,褚夫人接触到她的眼神,却很快就避开了。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褚夫人对秦娇的态度。
这门婚事,算是彻底没戏了。
“不!这绝对不是秦娇买的!我同样可以用我的人格和性命担保!”盛嫚熙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孤立无援。
秦家没有一个人开口帮她,秦海厦满目风暴,眼里的怒火就快压不住了。秦决则是站在旁边,在盛嫚熙看向他的时候,他却避开了视线。
先前一直帮着她说话的那几个贵夫人,这会儿也都闭口不言了。这种事,谁敢乱说?她们家里都是有儿子的,现在如果跟盛嫚熙走的太近,万一以后秦娇嫁不出去,要打她们家的主意怎么办?
豪门权贵,是最会避害趋吉的,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们的立场就已经变了。甚至几个心里都在想,出了这件事之后,以后要和盛嫚熙远一些了。
——
事情结束后,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秦欢和沈谦墨一起走出来,旁边忽然涌过来几个贵夫人,就是先前帮着盛嫚熙,一个劲的数落嘲讽秦欢的那几位。此刻她们都一个个的赔着笑脸,对秦欢说好话——
“沈太太,先前的事情对不住啊,我们几个都是有口无心的,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受了秦夫人的蛊惑,是她一直在我们面前说你坏话的,我们才觉得你是一个坏女人。”
“还好刚才的事情,没有牵扯到沈太太头上。我们跟秦夫人好友这么多年,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女儿不堪,还非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别人头上。”
秦欢看着这些人,神色很淡,“诸位都是比我年长的,按理说都是我的长辈。可都是长辈了,怎么连分辨是非曲直的能力都没有呢?人云亦云,什么都云,只会害了你们自己。”
几位贵夫人脸上都讪讪的,满口应是,又说了几句好话,才匆匆走了。
“就这么放她们走了?”沈谦墨幽幽开口。
秦欢回头看向他,“不然呢?你是想卸胳膊,还是卸腿?”
沈谦墨盯着她,悠然一笑,伸手揽过秦欢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长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黑眸一一勾勒她精巧的五官,“沈太太真幽默。我可不是对谁的身体都感兴趣的,除了……沈太太。”
秦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沈总,你现在这样,挺贱的。”
沈谦墨不恼,反而一笑,“你不也贱?正好咱两凑一对。”
说着,他俯身而来,薄唇贴向秦欢的唇。
秦欢想躲,却被他压在了车身上,控制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加深了这个吻。
“欢欢。”脚步声靠近,秦决站在两人身侧。
此刻太阳耀眼,可秦决的眼神却泛着冷意。
秦欢用眼尾瞥了他一眼,想推开沈谦墨。可沈谦墨掐着她下巴的手却忽然用力,疼的她一个不防,被沈谦墨趁虚而入。他的舌头伸入她口腔,与她缠吻在一起。
他吻的太s情了,甚至还故意拨开秦欢侧脸的头发,让秦决看的更清楚。
秦欢推不开他,在这种羞耻中煎熬了好久,才被沈谦墨放开。刚被放开的时候,秦欢手脚都发麻,沈谦墨便顺势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看向秦决,“我跟我太太亲热,秦先生怎么也不知道避避嫌呢?站在这里看别人接吻,脸皮怪厚的。”
秦决目光冷冷的盯着他,眼底的杀意浮现。
沈谦墨微微一笑,“秦先生要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毕竟我们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欢推他,“谁要跟你回去。”
沈谦墨的大手在她腰上轻轻一掐,便疼的她一个激灵,不敢再乱动。他侧首,垂眸看着她,“沈太太,乖一点。”
秦欢:“……”
她觉得沈谦墨指定是有什么大病,举止行为总是让人摸不准猜不透。
“欢欢。”秦决唤她。
秦欢转头,对上秦决视线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丝悲伤。她忽然想起秦娇发疯时说的那句话——我长得不比秦欢差的!
秦娇喜欢秦决,这是震惊她的第一点。
秦决竟然对她有想法,这是震惊她的第二点。
虽然秦决不是真正的秦家人,骨子里流的也不是秦家的血脉,和秦娇和她都算不上是亲兄妹,这感情也让人咂舌。
让秦欢觉得最离谱的是,秦决对她的心意,她竟然一直都未曾发觉。现在回想起来,其实点点滴滴中是有蛛丝马迹的……
“秦决,谢谢你今天帮我。”秦欢由衷的道。
她估计,等他们走后,等着秦决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就凭他刚才帮着秦欢,也不帮秦娇,不帮盛嫚熙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受到冷眼。
“其实,你刚才应该帮秦娇的……”
“我帮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欢欢,更因为我相信你。”秦决的目光,总是给人一种很坚定的感觉。
秦欢压下心头起伏,“谢谢你。”
腰间蓦的一紧,沈谦墨的手又在作妖了,他语调不明的道:“的确是应该好好的谢谢秦先生,毕竟现在像秦先生这样大义灭亲的正义之士,不多了。”
秦欢:“……”
佣人匆匆跑过来,对秦决说:“大少爷,夫人叫您上去一趟。”
神色间,多有忌惮。
秦欢不免有些担忧,因为她太知道盛嫚熙这个人了。凡是对她有威胁的,她都会毫不手软的清理干净,何况秦决是她的养子,今天却公然的“背叛”了她。按照盛嫚熙的性格,她得发疯。她发疯,不会伤害自己,只会伤害别人。
“知道了。”秦决应了一声,转头对秦欢说:“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一下!”秦欢心里一急,一伸手拉住了秦决的手腕。
秦决蓦的一震,眸子里有什么在闪烁。
与此同时,秦欢腰间剧烈一痛,沈谦墨的死亡凝视从头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