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知疼
秦欢正纳闷呢，忽然对方发了一条短消息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虽然是文字，却透着满满的委屈。
这倒像是褚云霄会说出来的话！
她敲字回复：“之前是不小心拉黑你的，抱歉。”
秦决站在电梯口，望着电梯上的数字一路下降，直到一楼。他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文字，脸上终于恢复一层暖色，“嗯。不怪你。”
即便她是有意的，他又怎会忍心责怪她呢？
待电梯重新往上升，秦决才收起手机，转身回病房。
“哥你去哪了？”秦娇躺在病床上，一双眼跟随着秦决的身影移动。
“你不是要喝热水吗？”秦决没看她，径直走到桌边，将手里的热水瓶放下，又倒了一杯水走过来。
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转身就要走，却被秦娇一把拉住，“哥，你坐这陪我。”
秦决低头，视线在被她抓着的那只手上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安静的坐了下来。
秦娇看着他，“哥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语气带着讨好和哀求，抓着秦决的那只手也在收紧，尖长的指甲一点点的掐进秦决肌肤里。
秦决皱了下眉，缓缓抬头，有些木然的目光落在了秦娇的脸上。
秦娇和他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她不满的道：“你能别用这么一副棺材脸对着我吗？我是死了吗？你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一直都是这样……”秦决没什么情绪的解释。
“你才不是这样！”秦娇加重手指上的力道，她的指甲都快掐的翻开了，可秦决始终没什么反应，“你在说起秦欢的时候，不是满脸柔情吗？你在她面前，不永远都表演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吗？”
“……”秦决不语，任由她乱说。
可他越是不吱声，秦娇的怒火值便越是蹭蹭的往上涨，“秦决你可真是下贱，你是秦家的养子，竟然喜欢上了秦家的女儿！你说这件事如果让爸妈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你赶出家门？”
秦决眸光微动，却并不是害怕。
秦娇冷笑，“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爸妈的。万一爸爸一发火，把你赶出了秦家，那岂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愿？”
秦娇不傻，她知道秦决不怕。现在碍于秦家长子的身份，他还不能对秦欢表露心意，万一他被赶出秦家，那就不再是秦家的儿子，和秦欢的那一层兄妹关系，也不攻自破了。岂不是成全了他，去追求秦欢的机会？
秦娇抬手，带着血的指甲轻轻的碰过秦决的脸，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她表情近乎痴迷的说道：“况且，哥哥是我的宠物，要待在我身边守护我一辈子的。我怎么能轻易解开哥哥身上的枷锁，放你自由呢？”
秦决猛地抬头，看着面前一副得意笑容的秦娇，眼神里迅速覆上了一层冰冷。
他的眼神里布满了杀意，可秦娇不仅不害怕，反而是满意的笑了，“对，就是这样。我要你对我生气，对我表露情绪，而不是永远木着一张脸。哥……”
——
祁明月忙完后，终于可以下班了。
她牵着祁满满出来的时候，祁满满说想去洗手间。
男女厕的外面，有两个共用的洗手池，她在那里看见了秦决。
他背对着她们，低着头在洗手，听见脚步声，也完全没有在意，继续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姑姑，我憋不住了……”祁满满晃了晃她的手，说。
祁明月回神，赶紧带她进去上厕所。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分钟之后，令祁明月意外的是，秦决还在，并且他还如之前那般，仍在洗手。
“这个叔叔好奇怪。”祁满满小声说：“他的手都洗流血了，他难道不知道疼么？”
祁明月闻言，才将视线落在秦决那一双手上。
果然，看见池水冲走的那些，不仅带着泡沫，还有红色的血水。清水冲刷过他的手背，站在祁明月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手背上一片狼藉，都是伤口。
一般人破了皮，再碰水都会小心又谨慎。可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一个劲的用水冲着，好像那上面沾染了什么可怕的病毒似的，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眼见着血水的颜色越来越深，祁明月终归是没忍住，几步走过去，伸手关掉了水龙头。
水声止，秦决也仿若从梦境里回神一般，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回头，看向祁明月，眼底布满了一片血色。
祁明月心中微悸，她往后退了两步说：“你别洗了，手都破了。”
“不关你的事情。”秦决说着，又转头打开了水龙头，继续冲手。只不过这一次的动作，要明显比之前的动作更轻柔了。
即便是这样，但伤口还是被他越洗越深，血水也是越流越多。
“秦先生，我不知道您是遭遇了什么事情，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应该这么糟蹋自己，对吗？”祁明月站在他的身侧，声音很柔，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秦决像是没听见似的。
祁明月重重的咬了下唇，伸出手去。这一次她没有关掉水龙头，而是抓住了秦决的手腕，迫使他再一次停下了动作。
“别这样……”祁明月很想劝，可一对上秦决那双漠然决绝的眼睛，却又觉得这世界上任何语言加在一块，都无法抚平他心里的伤痕。可是如果不劝，她真怕他一直这样洗下去，直到那只手被他洗废掉……
顿了顿，祁明月说：“如果秦小姐知道你现在这样，一定也很难受。”
提起秦欢，秦决的眼神里注入了一道光，但他却是不自信的反问道：“她会难受吗？”
“会的。”祁明月肯定的点头，“秦小姐那么善良，一定不愿意看见您受苦。”
“……”秦决低垂着眉眼，好半天没有说话。
祁明月也低头，看见了她拉着秦决的那只手，脸颊不由得一热。
换做平时，她这时候已经松开手了。可此刻，她却不舍得松开，怕她一松开，眼前的男人便会坠入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