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钱柳
刘长生回到茅屋，看了看屋内的物品，便将唯一的桌子从屋内搬到了屋外，清理一番后，坐在了略显干净的桌旁。
秦战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并未打扰刘长生的行动。
研墨时，刘长生问道：“老秦，军中士卒的炼体方法有哪些？”
秦战想了想：“无非是些举石墩，砍木头和射靶心之类。”
刘长生闻言静了一会儿，吧咂一下嘴：“就是这些啊，哎，纠结。”
今日从林墨处买的纸笔，刘长生真实目的便是将昨日说的那部兵法写出来。
理论的力量可以将人未曾明了的事实概括出来，更可以指引未来发展的方向，刘长生相信郭铮铮他们肯定可以很快的把这些思想应用到作战中。
早上走的时候，他便让爷爷跟郭帅告了假，这几日不去参加夺旗训练，而是将兵法写出。
估计郭铮铮肯定同意。
而在翰墨书局时，他忽然又想到，天下混乱，定会使百姓流离失所，而此界并无野外求生之法，于是便又想着将生存的一些技巧传扬出去，希望能够救下更多的人。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
大厦将倾，能在其中多救些人总归是好的。
师父曾说，百姓即为刍狗，当其无，何有道之存？道者，存乎生者其间。
何时何地，人都是关键。
研磨好墨后，刘长生先开始了兵法的誊抄。
凭记忆的抄写，一边写，一边停，没办法，记得不太牢。实在想不起来，要么略过，要么自己编点儿。
春末的日头温暖，开始悄然的发起威来。
小院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刘长生忽然开始怀念起前几日的柳树来，若不是自己的剑快，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在柳荫下写字，而不似如今这般，在大日头底下晒的直冒汗还在奋笔疾书。
秦战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便立刻站在了刘长生身边。
刘长生停下笔，看向院门方向。他已感知到有人正向着自己这边快速行近。
“啪、啪、啪”
敲门声响起，随后，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田洽？
看到刘长生在院中写字，田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刘校尉好雅兴啊。”
刘长生忙站起身，向田洽行礼：“旅帅好。”
田洽走到桌旁，看到刘长生在纸上写得满满的，定睛时却被刘长生捂住了页面。
“不知道旅帅为何而来？”刘长生笑问道。
田洽面上有些不好看，四下踅摸了一下，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树桩，一屁股坐下道：“郭帅有命，前来看着你小子。”
刘长生笑了笑。
将已经写好的一部分书稿递给秦战，嘱咐着千万小心，然后便让秦战将书稿带去给郭铮铮。
田洽坐了一会儿，便要些水喝。
刘长生放下手中的笔，进屋烧了壶水，端给田洽的时候问道：“旅帅，慢慢喝。”
田洽接过粗坯碗，看着桌上摊着的纸笔，问道：“刘校尉这是写啥？”
刘长生回道：“挣点儿零花钱，写着玩儿。”
田洽喝了口水，吧咂吧咂味：“还是会读书写字好啊，这都能挣些钱。”
刘长生抬了抬头，日头现在太刺眼了，于是起身，将小桌搬到了粗柳树下面，稀疏的树叶带来了些许的阴凉。
田洽坐着无聊，便站起身四处走动起来。
刘长生写了一会儿，见田洽正扶着柳树向上张望，笑道：“看旅帅神情，似乎认识这棵大树？”
田洽拍着树干，感慨道：“幸有金钱柳，千里无断肠。这就是那棵柳树呀。”
刘长生一愣。
田洽坐了下来：“在二十三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节，一场瘟疫忽然席卷这里，得了病的人几乎都是坏腹泄泻而亡，短则五日，长则七日，腹泻不止，记得当时营中都是奇臭无比。”
田洽脸上浮现出既恶心又恐惧的神情：“我那时候刚刚当上小兵，也被感染，当时就想自己也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刘长生将笔放好，静静的听着。
“就在那时，营中忽然来了一种汤药，说是能治这个病。那时候其实已经不管有用没用了，只要说能治病，人们都一拥而上。我也抢到了一碗。”田洽回忆。
刘长生有些愕然，来了一种汤药，不是应该从上向下分派吗。
“幸亏抢到的比较晚，还没来得及喝，这才留了一条命。”田洽心有余悸，“最先抢到的人喝下去后，直接口喷黑血而亡。几乎人人如是，吓得我当时就扔了那个碗。”
“当此病过去后，我镇北军才知此病是巫门之人所下的毒。此事上报朝廷，举国震惊，于是，巫门在我大祁再无立足之地。”
刘长生问道：“那个汤药呢？”
“也是巫门的手段，当时兵营中已渗透进不少巫门之人。”
“为何巫门会对咱们出手？”刘长生有些疑问。
田洽摇了摇头：“不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清楚。”
刘长生忽然想到前些天遇到的那个邱六郎，虽然他不承认是巫门之人，但手段却和巫门有些相似。
这其中有联系吗？
刘长生有感觉，邱六郎那些人偷袭的目的似乎跟窃取国运之柱的那批人不一样。
那，他们为何偷袭？
刘长生忽想起从那个邱六郎身上还搜出来几封信，竟未来得及看。
事多乱思绪啊，得抽空看看。
“可这些与这棵柳树有啥关系？”刘长生继续问道。
田洽抬头看着几乎被削成光头的柳树，笑了：“后来，郭帅亲自送来了汤药，当着我们的面喝了一碗，人们这才跟着喝，没想到喝下去病就好了。后来，郭帅才告诉我们是一位医家大师给的方子，用一棵罕见的金钱柳治好了我们。”
“后来，郭帅让我们出门告诉地方上的百姓，也用这个方子，就是熬制金钱柳的叶子和枝条，就可以治病了。只是，其他地方的金钱柳偏差些，效果似乎不如这个好。”
说着，田洽腾身而起，从树尖摘了几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刘长生看着被自己糟践的柳树，心中好奇，这棵大树有这么神奇？
不过看向一旁面色愁苦的田洽，便知叶子的味道不怎么好。便打消了也跟着尝一尝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