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戏楼（上）
春夜中的风依然透着寒意，但灵石中的澎湃能量让刘长生周身气血鼓荡，原来御寒的羊皮大衣已被扔在了家里，现在只穿一件单薄长袍也不觉寒冷。
身后的秦战更是袒胸露腹，精纯的能量激发的他全身血脉贲张，裸露的肌肤之下似有虬龙潜行。
梆------铛、铛
前面的老刘打着更锣，已是二更天了。
几人吃完锅中肉之后，刘长生和秦战便跟着老刘二人一起出来了。
美其名曰消消食，其实是灵石放得有点多，能量烧的全身不舒服。
当然，刘长生在给大家盛第一碗的时候，便将自己放入的两块灵石给捞了出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私藏盐犯，罪及三族-------”
更号还是没改，老刘的声音悠扬，在夜风中传的很远。
一行人在安静的大路上缓慢而行，只留下或重或轻的脚步声。
在走到镇西戏楼时，前面提灯的邹先生停下脚步。
“贼子尔敢！”
随着他的一声怒斥，手中的灯笼高高飞起，在空中忽然幻化出百十只，将这片天地映照的如同白昼。
就见前路之上，似有刀尖划过一般，被刻画上了密密麻麻的细痕。
刘长生眼光一凝，这是------阵痕？
邹先生此时已手指轻画，在刘长生眼中，就见一个极其复杂的阵图在邹先生指尖快速成型，然后，邹先生低喝一声，阵图离手，向着地面上的阵痕东南方向猛的印了下去。
“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到了刘长生的耳朵里，就见邹先生的阵图在空中砰然消散。
言出法随！
儒家！
刘长生心中凛然。
邹先生冷笑一声，翻手拿出一件物事，口中低吟几声，然后直接将物事甩向地面。
前方黑暗中却传来“嗖----”的一声厉响，一支箭矢正中物事，刘长生才看到箭矢射中的是一个小阵盘。
邹先生不为所动，双手快速抖动，一张张符箓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猛击而出。
老刘此时把手中的竹梆子和铜锣别在身上，然后将袖口挽起，回头看了下刘长生，点了点头。
刘长生笑了下，示意老爷子放心。
耳畔传来骨节活动的声音，刘长生扭头，看到秦战正在活动筋骨，浑身开始爆发出骇人气势。
老刘双腿微曲，缓缓向前行去。
“轰----轰------”
邹先生的符箓是爆裂符，在炸裂的一瞬间，强光将隐于黑暗中的人影照亮了起来。
就见一人轻挥手中拂尘，将激射而来的符箓扫开。
看到此人身上的道袍，刘长生眼神一震，轻移脚步，站到了秦战身后。
邹先生挥手推动空中灯笼继续扩大照明范围，待看清来人后，开口怒声呵斥道：“你知守观也敢来凑热闹？不怕我大祁举兵灭了你！”
“呵呵，”清虚子一笑，“大祁？马上就没有大祁了。倒是你们，竟还未认清天下大势？”
邹先生停下，眉头一皱：“天下大势？”
清虚子拂尘扫落击来的符箓，淡然开口道：“大祁皇室昏庸，任人唯亲，致使朝堂混乱，朝令夕改，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到了卖儿求生之地，各地揭竿而起者不绝于耳，如此的大祁，你们还保？”
刘长生听此，心道一声厉害。
先以天下大势诱之，再以百姓生命压之，清虚子已然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邹先生愤然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说的那些与我何干？倒是你们这些贼子，在国难之时不思为国尽忠，反而趁机作乱，呸！当初的香火钱喂狗都比给你们强。”
清虚子脸上不自然，他旁边的儒士开口道：“食君之禄，食的是贤明之君的俸禄，忠君之事，忠的是心怀天下明君的事务。可现在的皇帝哪里是贤君，明君？”
邹先生抬眼看了眼他，冷笑道：“既然阁下身着儒士袍，想必已入君子境，那不知阁下的学问是从何得来？若无我大祁的教育体系，阁下还有现在的成就？”
程瑚一滞，竟不知如何反驳。
大祁的教育体系闻名于句芒天下，使得很多贫困子弟都有了上升的渠道。
程瑚也是受益者之一。
清虚子此时已反应过来，朗笑一声：“先生说的不错，国难之时我等应该为国赴难，可若此国不但不让帮，还要将我们视作乱臣贼子，心头大患，难道我们就该束手待毙吗？”
邹先生摇头：“朝堂之事朝堂解决，天下之事天下共议。不是靠你们这些手段就可以改变的。”
清虚子竟然点头：“故，我们已经得到儒家，巫门，术士及很多将士的支持。天下苦大祁久矣，仁人志士现在一呼百应。不知先生所认为的天下共议的意思是不是这种？”
邹先生似是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
清虚子手捋长髯，朗声说道：“既然皇帝给不了百姓好的生活，那不如推翻这个昏庸的朝堂。”
“推翻之后呢？”邹先生不急不缓的问道。
清虚子昂首道：“自然是选贤明之人当皇帝了。”
邹先生脸色一怔，拱手道：“不知贤明之人何在，还请道长教我。”
老刘在一旁看不下去，冷喝道：“老邹，你在干嘛？”
邹先生冷眼看了他一下，淡淡道：“乱世择明主，有错吗？”
老刘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世上哪有什么明主？”
邹先生冲他摆了摆手：“你一介武夫，好好听我说就行了。”
老刘气结，冲着邹先生嚷了起来。
见到两人吵了起来，清虚子笑了，扭头对程瑚等人道：“我早说先礼后兵，你们不听，你们看看，他们中还是有明理之人的。”
一声娇笑传来，旁边一袭红衣的女子掩嘴笑着说：“还是道长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人给打动了。只是道长能否解释下，为何我的宝贝说我们被包围了？”
清虚子立时感应一下，脸色大变。
看向还在装腔作势争吵的两人，恼羞成怒，口念咒语，脚踩玄机，向他们打出一道手印。
老刘和邹先生的头顶晴朗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一团阴云，云内光华闪动，直直向他们落了下来。
阴雷咒。
刘长生一眼认出了这道法诀，心思转动间，一道手印在指尖瞬间便成，一抬手，狂风诀便打了出去。
还未等阴雷咒落下，一阵巨风袭来，将漫天乌云吹散。
正要打出符箓的邹先生一愣，他也认出了阴雷咒，心中不免骇然，阴雷咒攻击的是元神，一旦沾染，极难消除。
容不得他思考，旁边的老刘已是暴喝一声，身形猛然向清虚子旁边的一个消瘦身材的文士扑了过去。
此人手中正在拿着一块小巧的阵盘划动，似是在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