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便化长风
储物戒指并没有解开。
看着满脸遗憾的林墨,刘长生也有些抱歉。
但林墨接下来的要求却又让刘长生想打他一顿。
林墨喜酒,所以又要酒。
要好酒。
要刘长生酿制的好酒。
刘长生哪里会酿酒?
搁不住林墨的软磨硬泡,一不留神,着了他的道,答应过几天给他拿去好酒。
但看着旁边眼巴巴的王常有,刘长生嘴一秃噜,答应给他也拿些。
直到回到家里,刘长生还在后悔。
不是后悔给他们酒,而是,自己不该多嘴。
没酿酒的法子,只好想其它着(zhao)儿了。
春日的夕阳似极不耐寒,当冷意刚冒头时,它便已然躲进厚重的黑云中埋住了身子,只留下倔强的天光还在半空中游荡。
刘长生摸了摸怀中的卷轴,眼底的墨色也如阴云般弥散开来。
卷轴是用道门法咒密封起来的,但在刘长生面前形同虚设。
上面印着一道清晰的身影。
身形挺拔,丰神俊朗,一袭青色道袍更衬得身姿若出世之仙。
卷轴中的内容十分简单,是寻人告示。
道门的寻人告示。
刘长生大致扫了下内容,类似敕令的告示,似是发给知守观的,命令知守观尽力寻到所画之人。
所画之人的模样与刘长生一模一样。
刘长生注意到,卷轴中对此人的称呼为“入世道子”。
其他并未多说。
只是,知守观两人的表现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明明卷轴最后写着“若是寻到,更有道经余卷馈赠。”
道卷余部,刘长生有印象,在林墨的书局中,关于这个专门有一小段文字介绍。
知守观创立之初,只是以《道经》作为开宗立派基础,但它依据的《道经》只有前八卷,最后的一部它的开山祖师并未拿到。
或者说,它的开山祖师并不知道有最后一卷。
等知守观开山之日,喜迎八方来客之时,道门才对外宣称《道经》共九卷。
也是此时,知守观才知道赖以开宗立派的《道经》竟然是不全的。
道门并未对知守观的开宗立派发表任何看法,但天下已是看了一个天大笑话。
刘长生细细想着,知守观两人见到自己为何跑?又为何露出惊惧表情?
虽然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但对方那种强烈的情绪所表达出的意味,似是蕴含有了很多东西。
莫非,观月峰的刺杀,他们也有参与?
明明寻到自己后,他们所获的馈赠应是极好的,为何流光子露出惊惧?
这副身躯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
刘长生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巷子里。
悠长的小巷在昏暗的天光中显得有些落寞,两旁的柴门后此时少了很多喧闹。
该死的邱六郎!
刘长生忽然又感到一种悲凉。
生逢乱世,人命真如草芥。
一阵风,便会飘摇无踪。
回到自家院子,看到屋门虚掩,刘长生知道老刘回家了。
喊了声爷爷,刘长生推开屋门,才发现屋内的油灯已然点亮了起来。
这很不老刘。
省细惯了的老刘根本不可能这么早点灯。
不对,炼体四品已经能夜视了。
刘长生忽然明白过来,之前不点灯不是因为老刘省细,而是因为不需要浪费。
屋内老刘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烟道似是有些堵塞,烟气遮住了视线。
听到门板的吱呀声,老刘招呼道:“长生啊,拿些干柴进来。”
刘长生应了一声,忽然发现屋内似多了一个身影。
似是察觉到刘长生的目光,身影站了起来,凛冽的气势将烟气撑开了一些。
“咳咳,”老刘被呛的咳嗽一声,“他是秦战。”
刘长生打开门,让屋内的烟出去一些,这才看清身影。
足有九尺高的身躯在屋内显得格外拘束,满脸的虬髯中一双铜铃般的巨目正炯炯发光盯着自己。
刘长生冲秦战笑了笑,招呼他坐下。
老刘将刘长生拿来的干柴塞进灶膛,火势终于旺了起来,烟气消散。
“长生,今后的打更你就不用去了。我找了个人替你。”老刘坐到一旁,将烧火的位置让了出来。
刘长生坐下,疑惑的看了下老刘。
老刘揭开了锅盖,里面煮着的东西露了出来。
竟都是肉。
水还没烧开,肉香还没散发出来。
老刘向里面扔进去一些东西,似是从哪里拿来的肉料。然后又在怀里摸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
刘长生看到包裹的是一小块略带青色的石块。
灵石?
老刘将灵石扔进了锅内,叮嘱刘长生加大火势。
灵石可煮?
做完这些,老刘才坐到一旁。
“长生啊,秦战今后就住咱家了。以后你去哪儿都得带着他。”
刘长生应着,又往灶里添些柴火,拉着橐龠(tuoyue古代的风箱),等着老刘继续说。
“小秦人不错。”老刘说着,一边拿起了打更家伙事儿,“我先出去打更,记得肉多煮会儿。”
“几更回?”
“二更吧,一更时还有些事儿。”老刘打开门,又叮嘱道:“你俩多聊聊。”
秦战粗声道:“刘爷慢走。”
待老刘走出巷口,刘长生望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秦战,魁梧的身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问后,才知秦战年岁也不大,今年才二十,但已是炼体四品。
“老秦,哪里高就?”
等了半天,刘长生没等到秦战的回答,抬头看时,就见秦战正挠着脑袋,脸上纠结。
“高--就------啥意思?”秦战瓮声瓮气的问道。
刘长生脸色一垮。
秦战不是善于言谈之人,刘长生问话就如同教书的先生教学提问一样,一问才有一答。
刘长生便一边烧火,一边将秦战情况问了出来。
秦战来自郭帅麾下牙旗营,属于牙旗营中巅峰战力之一。
老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秦战从牙旗营调了出来,放到刘长生身旁充当护卫。
往炉膛添着柴火,刘长生的脸庞被吞吐的炉火映得阴晴不定。
爷爷这是干的哪出儿?
想着昨晚的刺杀,对方似是冲着爷爷而来,对自己并没有过多关注。
难道,爷爷对自己也有了猜测,才让秦战保护自己?
命运的车轮似有意将自己带向某一个方向,那么,躲避是没有用的。
而且,似乎自己这副身躯上的秘密也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顺势而为,顺时而动。
生逢乱世,不做草芥,就做长风,吹散这满天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