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Alla vill till himmelen men ingen vill d?
被打断的机器人提示音，瓶子里的白色药片，让纪唐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之中。
林千煜从来没见过纪唐这种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变得又沉又软，忙不迭开口道：“不是，你别激动，就是强迫症而已。”
纪唐眨了下眼睛。
“我在三年前，得过强迫症。”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最近，有看到我吃药吗？”
纪唐摇摇头。
“因为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他把人抱在怀里一边给人顺毛一边开口道。
“你曾经问过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纪唐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但还是不想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我说是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
“我在那家面店见到你的那一次，就是第二次。”
声音从头顶清晰地传来，纪唐从林千煜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看着那双浅色的眼眸，向对方扔过去一个清晰可闻的“嗯？”代表疑惑。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滇城。”
见纪唐有些呆呆的，眼眶还有些红的样子，林千煜便接着把话讲了下去：“我三年前的暑假……那会刚得病，从美国跑回来散心，又不想被认识的人知道，当时就沿着高铁把华国很多小城市都走了一遍。”
“我在滇城的乡间小路上走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桥上的你。”
“然后我看到你爬到了石围栏上。”
纪唐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林千煜描述的场景与她脑海中的场景逐渐重合。
被微风刮起涟漪的湖面，静静飘荡在其上的树叶，还有湖面上，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
还有，下一秒响起的——
“‘喵——’的一声。”林千煜此时此刻的语气还夹杂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我看到你当时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又从石围栏上下来了。”
“那只小猫和double一样，是一只狸花猫。”
“你当时，是什么感觉？”纪唐开口——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对面的人勾了勾嘴角，开口道：“没有感觉。”
“你当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接着坦白道，“我对陌生人的故事不感兴趣。”
“只是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的东西，所以我对你产生了好奇。”
“是什么？”
“是生命力。”
纪唐笑了，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话题拉了回去：“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吃药的事？”
“这不是都好了吗？”
“可是你在江城赛的时候还在吃诶？！”
“那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好了，是减少剂量的最后一个阶段。只是偶尔会有一些戒断反应而已。”
“戒断反应，是什么样的？”听了这话的纪唐只是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会感觉大脑突然断片了一秒钟。”
治疗强迫症的药物不会让人上瘾，但戒断的时刻也算难熬——那是一种单纯的难受。
不过如果那个时候他正和纪唐待在一起，就会好受很多。
想到这儿，他又张开双臂把纪唐抱住了。
这次纪唐没有挣脱，两人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度假屋走去。
//
只要沿着一条大路一直走就能到达度假屋，二人一路走，一路就能看到路边一排排绵延不绝又形态各异的屋子——看来这地方也不能说是鸟不拉屎荒无人烟，只是冬天常年积雪出行不便，大家通常都是开车出门，很少有坐公共交通的。
林千煜在心里默默给路德维格又记上一笔。
今晚是平安夜，各家各户的门口和阳台上都挂了会发出暖黄色灯光的小灯串，昏黄的灯光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给二人这一路上增添了不少风景。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一栋黑色的矮房印入眼帘——度假屋到了。
这屋子在地上只有一层，不过在地下又有一层，它并不像别墅那样面积巨大，但是也五脏俱全——纪唐甚至在底下那一层发现了一间小型的健身房。
林千煜负责把东西分别塞进冰箱和橱柜，纪唐则早早地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窗外映着万家灯火的雪景。
林千煜觉得她和double越来越像了。
刚把东西理完，林浅呀便看到纪唐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
“你看那儿！”她把林千煜拉到窗边，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约莫一二百米的距离外，有一栋房子闪着五颜六色七彩的光。
“我们去看看吧！”纪唐还没等林千煜点头，就拽着他往门外跑去。
//
那栋闪烁着五颜六色光的房子，其实是一间酒吧。
虽说平安夜是个应该和家人聚在一起舒舒服服度过的夜晚，但世界上总有特立独行不按常理出牌的灵魂，这些灵魂聚到一起，便产生了故事。
“去玩一会呗？！”纪唐摆出了她管用的星星眼。
“你以前去过吗？酒吧。”林千煜反问她。
她摇摇头。
二人僵持三秒，林千煜最终松口：“行。”
两人进门后，先是各要了一杯酒——纪唐要的还是玫瑰味的利莱酒，而林千煜则是要的杜松子酒，周围一圈人还算安静，酒吧正中心的舞池可是热闹得很。
纪唐喝了两口酒思绪又略微有些飘飘然起来，她拉着林千煜来到舞池就开始一通解放天性的乱扭。
正好碰上一曲播完，短暂的空白后圆润饱满的吉他音又从音箱里流淌出来。
很快，说唱歌手欢快有力的声音也伴随着强烈的节奏感一同出现。
纪唐越跳越上头，她在喘气期间拉一拉林千煜的衣摆，问他：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便感受到了对方凑过来的脸颊，林千煜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七夕里夹杂着刚刚喝的杜松子酒的味道，喷在纪唐耳朵周围的皮肤上，让她微微发热。
“alla vill till himmelen men ingen vill d”
纪唐:……什么鸟语。
然后她便听到了耳边传来的轻笑声。
他说：“everyone wants to go to heaven, but no one wants to die”
每个人都想上天堂，但每个人都不想死。
纪唐侧过头，想尝一尝杜松子酒的味道。
然而事实上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
纪唐当然不想死，但她也不想上天堂。
因为天堂是上帝的地盘，而人间，属于每一个人。
她自己掌舵，她自由如风。
【全文完】
【明天更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