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砍我可以，砍需求不行
光耀大楼。
产品会议室。
林千煜正坐在主座上，听研发部门的项目助理实习生汇报新产品的开发进度。
他双腿交叠，长如鸦羽的眼睫垂下，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若不是手上还在不断地按动圆珠笔，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是个精雕细琢的蜡像。
这一代产品是光耀寄予厚望，投入大量资金研发的智能桌面助理机器人x，期望是引发智能桌面助理的创新型革命，目前属于绝密状态。
来汇报的实习生是一位剪着齐耳短发的可爱女生，姓秋。
秋助理每说一句话，便觉得周身的气压低一分。
而他们林总，在向周边散发低气压的时候，还是蛮吓人的。
“产品部门的同事……希望新研发的智能桌面助理机器人可以根据用户每日的服装颜色自动切换主题配色。”
林千煜：……
圆珠笔的笔尖被按动了两下。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设计部门的同事……希望把机器人的外壳做成半透明可看见内部结构的那种……所以想要批五百万的费用。”
回应她的又是两下圆珠笔被按动的声音。
她颤颤巍巍地汇报完，便等着林千煜的回应。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头落下，划过眉角。
其实本来他们研发部门在光耀里并不是这个地位——这不是光耀分别从隔壁两家大厂挖来了产品和设计部的总监吗？！
产品部的那个总监是个头发用发蜡梳地一丝不苟戴着方形黑框眼镜并且常年穿蓝衬衫配黑色西装裤和皮带的斯文男，标志性动作是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会让人觉得他的眼镜仿佛在反光。
而设计部新空降的头头则是个gay里gay气的——不知道他是直的还是弯的，总之和《半泽直树》里那个黑崎俊一的唯一区别可能就是他不捏别人的蛋——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两个新官，六把火。
差点把他们研发部给烧得灰都不剩。
秋助理暗自腹诽，默默流泪。
捱过良久的沉默，林千煜才缓缓开口：“所以你们部门的总监怎么说？”
秋助理顶着压力开口：“说做不了。”
她还记得她们总监说这句话面无表情的样子。
“嗯。”
秋助理想着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干脆一股脑把话都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但是产品部说可以靠读取用户的手机相册数据从照片中识别用户本人并且读取用户最近的一张照片实现这个功能。”
林千煜：……？
他看了眼站在对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实习生，开口：“他们怎么不提出通过读取用户虹膜里的反光从而确定用户今天的着装色彩呢？”
听到这话的秋助理突然兴奋了一小下：“您简直太神啦！您怎么知道他们确实提了这种解决方案？”
林千煜：……
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所以你们总监，同意了？”
“不，总监还是说做不了。”
“产品那边怎么说？”
“他们说，砍我可以，砍需求不行。”
林千煜闭了闭眼。
“设计部呢？”
“他们说，当年比尔·盖茨也认为史蒂夫·乔布斯给mac换颜色的举动毫无意义，但最终事实证明他错了。”
于是办公室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秋助理冷汗直流。
就在此时，林千煜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斜眼看过去，然后——看似十分冷静克制地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但是秋助理明显感觉到周身的气压变化了是怎么回事。
感觉没有像前几秒那样让人觉得难以呼吸了。
只见林千煜放下手机后沉默了几秒：“……行了你下去吧。”
实习生如蒙大赦，缓缓后撤。
林千煜头疼地揉了一揉太阳穴。
他想到了前几天钟彬成找他谈话的场景。
那天刚开完股东大会，大家都走光了，就剩他俩，钟彬成一个劲搓蹿道：“你也看见了，现在整个研发、产品、设计部门就是这么个样子。”
林千煜“嗯”了一声。
“所以我们需要一位领导带他们互相协作。”
“我觉得你就很合适。”
“我不想英年早逝。”
“但股价涨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你看你本来也是创始人之一，而且都拿了这么多期权了，顺便来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嘛！”
“……”
“你不要逼我给你跪下。”
“你跪。”
……
林千煜现在觉得自己离英年早逝不远了。
他就知道钟彬成个老逼登没安好心！
不再多要点期权都对不起他这些日子为光耀流的汗！
他冷静了几秒，站起身，捎上外套，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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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内。
纪唐早就落座并且点好了饮品，她要了一杯平白，上次她来这间咖啡馆还是被沈强威胁后乐宜强行拖她来的。
他在等林千煜。
二人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完成爱情课作业里的曼迪·莱恩·卡特隆的36问————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没几天就到期末要上交作业的时候了，俩人可一个字还没写呢。
但是没关系，ddl是第一生产力。
纪唐等了没多久，林千煜就来了。
他今天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但没有系领带，衬衫的扣子也被他解开了一颗，露出锁骨。
有那么点颓废富家公子的味道。
嗯？颓废？为什么会颓废？
纪唐有点子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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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隆的36个问题实际上是被分成了3级 12个问题，随着级别的上涨，问题也会变得越发地深入。
刚开始的问题都是类似于你想邀请谁共进晚餐啦、你想出名吗、完美的一天是怎样的啦之类的问题，很好回答。
到了第二级，问题就变得略微私人了起来。
现在摆在二人面前的问题是“你最宝贵的记忆是什么。”
正是之前在港城林千煜问的那个问题。
纪唐先是想了想，而后说：“那就港城赛吧。第一次拿8个一血，第一次提前ak离场。”
最主要她用这个身份经历的事情本就不多，她不知道也并不想用原身的经历回答这个问题。
她看着林千煜，只见对方开口说：“我也是港城赛。”
他想到专心写代码的女生、兴奋地说出“模拟退火”的女生、西洋杜鹃丛前的女生、牵着一把气球的女生和看到官方抓拍的时候愣怔的女生。
然后轮到下一个问题。
是与上一个问题相对应的“你最糟糕的记忆是什么。”
纪唐在记忆里搜寻，发现自己穿越过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让自己感觉天要塌下来的事情，于是她挑选了一件相对来说让自己觉得不那么爽的事，回答说：“可能是被抢了江城赛名额的时候吧。”
听到回答的林千煜眯了眯眼。
他想到了自己两年前在滇城石墩桥上的背影。
那时的少女哭得肩膀都止不住地颤抖，站在石围栏上犹犹豫豫，如今问起最糟糕的记忆，答案却是几个月前被抢名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