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平淡日子
戚青溪认识这个妇人，是舅母王氏先前为孩子寻的奶娘，她看着奶娘手中襁褓满眼温柔。
接着，她视线越过奶娘看向门后，好一会儿都没见到再有人进来。
果然，那个孩子还是没能保住吧，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戚青溪终于缓过劲来，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许多，她擦干眼泪朝奶妈伸出手来。
她嗓子依旧说不出话来，但奶妈会意，立刻将孩子轻柔地放在她手上。
戚青溪亦是轻柔地接过襁褓，她低头看着襁褓里柔柔小小、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忍不住激动落泪，她都还不知道宝宝的性别便晕了过去。
还有另一个宝宝，甚至都……
戚青溪不敢再想，她把手上的襁褓往前挪了挪，以防止自己的眼泪落在孩子身上。
身后的顾瑜见她落泪，伸出手来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戚青溪转头看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不敢问出口。
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抱着襁褓的女子。
女子慌慌张张走到戚青溪和顾瑜面前行礼：“老爷，夫人，临出门前小姐弄脏了尿布，奴婢又匆匆回去换了尿布这才来迟一步，老爷夫人恕罪。”
戚青溪愣愣地望着女子怀中的襁褓，许久之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她转头惊喜地看向顾瑜。
顾瑜见她这般欣喜地模样，方才想起来她昏迷之前还未见过两个孩子，小的甚至都还未出生。
顾瑜没先急着开口解释，而是吩咐奶娘倒了水来喂戚青溪喝下。
眼见着戚青溪两杯水下肚，轻轻咳嗽时的声音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沙哑到说不出话来。
顾瑜一手揽着戚青溪，另一只手伸出来示意女子将孩子递给他，女子当即恭敬上前将孩子轻放在他手上。
顾瑜抬眸瞧了眼女子和奶娘：“你们先下去吧。”
待二人退出屋子关上屋门后，顾瑜才预备开口同戚青溪解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他准备开口说话时，却发现怀里人儿的注意力全部被两个孩子吸引了去，他忍不住失笑，但心里却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
戚青溪满眼温柔地来回打量着两个孩子，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婴儿，又转头看看顾瑜手中抱着的那个，她怎么都看不够。
看着两个睡颜甜美的孩子，她的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真好！两个孩子都还好好地活着。
她强忍着泪意，低头在两个孩子脸颊分别印上一吻。
身后顾瑜也不期而同地发出相同的感慨，他侧头亲了亲戚青溪的面颊，在她耳边柔声道：“承蒙老天爷厚爱，只要你们都能好好的，我这辈子便是死也都无憾了。”
戚青溪白了顾瑜一眼，想要开口说话，却又顾及到怀中熟睡的孩子，压低声音不悦道：“呸呸呸，我这才刚醒，你便说什么死而无憾，是想气死我吗？”
顾瑜见她这会儿说话的语气虽不是中气十足，但眉宇间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紧绷的心才终于慢慢松了下来。
他轻笑着连声讨饶：“是我说错了话，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戚青溪轻哼一声，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顾瑜方才熟睡时的满脸倦容，她哪里会忍心怪他。
她靠在顾瑜怀里柔声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顾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长长出了口气：“十日，你昏迷了整整十日。”
戚青溪讶异，她还以为自己只是昏睡了一小会儿，却没想到已经过了十日之久。
之后顾瑜便开始同她讲起那日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原来那日她昏迷的那一刻，孩子也刚好从她肚子里出来。
只是孩子虽生了出来，但却紧闭着双眼，半天都没有一声哭喊，稳婆试过很多方法也没能让孩子哭出声来。
众人都以为孩子没了，谁知这时，王氏手上的抱着的另一个孩子却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那个没了声息的孩子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众人惊喜不已，庆幸两个孩子都活下来之余，却又都悲悯地看向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孩子母亲，还有满眼悲痛抱着孩子母亲的孩子父亲。
然而这时，那位林姓医女却突然上前抬起戚青溪的手臂，竟开始为她把起脉来。
好半晌之后，顾瑜紧张问她：“怎么样？”
林医女松开戚青溪的手：“性命无虞，但却陷入了昏迷当中，何时醒来皆由天命。”
产妇生产原本就颇具风险，更遑论一胎双子，其中一个还是立生。
顾瑜知道戚青溪现下能保住性命，已然是多亏了林医女喂戚青溪服下的那颗药丸，林氏祖传、据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秘药。
只要溪儿不是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昏迷而已，不论多久，便是一辈子他都能等下去。
他谢过林医女之后，异常冷静地吩咐着稳婆帮戚青溪擦拭身子，起身抱着两个孩子挨个查看一遍之后，又走到屋外去同在外等候多时的一众亲朋报喜，随便将戚青溪昏迷之事也一并告知了众亲朋。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瑜仍旧拜托着两位舅母帮忙照看府内和两个孩子，自己则是照常上衙。
下衙之后，他会先到舅母院中看过两个孩子，再抱着孩子们回到院中来陪她。
晚上孩子便由奶妈带着在正室旁边的房中休息，到第二日他起身上衙时再将孩子送到舅母那去。
如此过了十日，今日正巧碰上顾瑜休沐，他便整日都守在了戚青溪的床边，默默看着她。
顾瑜声音温柔地同戚青溪说起她昏迷这些日子里他和孩子们的平淡生活。
末了，顾瑜还玩笑道：“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我既要上衙又要照顾这两个小的过辛苦，这才在我累到睡着的时候将你喊了起来。”
顾瑜说的平淡。
但戚青溪却知道，顾瑜从前既要为天下长宁处理衙门诸事，又要为家族长安兼顾朝中上下各府异动，光是这两都已经那般劳心劳神。
而今又要照顾两个小的，可能甚至还要在自己都伤心难过的情况下去安抚其他亲人。
如此种种，哪里可能会真的过得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