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长痛不如短痛
第二日便是中秋节。
李文康同郭氏带着礼品和几个孩子前往岳丈家做客。
因着之前除夕的那档子事情，戚青溪也不愿意再到郭府去自找麻烦，她选择自己留在家中。
反正李远浩和戚允明如今都还在考场之中尚未出来，所以他们真正吃团圆饭的日子是在明日，郭府这顿饭吃不吃于她都无甚要紧。
戚允晖和戚暖想着要留在家中陪她，心意她领了，毕竟连家中两个宫里来的嬷嬷也都趁此机会同宫外头的亲人们团聚去了。
好不容易有这个独处的机会，她自然还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独处的时光。
将兄妹二人劝着同舅舅舅母一块儿离开后，她搬了把躺椅到水榭中歇息。
银杏一蹦一跳的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同她说话：“小姐，我是来同您告假出府去的。”
果然没了黄、许两位嬷嬷在府里头，连银杏都松快不少。
戚青溪笑着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别太晚回来啊。”
“诶。”银杏连应声都极为欢快。
红杉端着瓜果茶点进到水榭之中，正好瞧见银杏离开的背影，摇摇头道：“这也就是黄嬷嬷不在，若是黄嬷嬷在，可不得将她训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戚青溪歪着头看向红杉：“银杏出去同人中秋相聚去了，你不想出去逛逛吗？”
红杉将托盘中的碗碟放到桌上：“小姐莫要取笑我，银杏她好歹有乡亲好友在京中可以吃个团圆饭，我孤身一人，也没什么亲朋可以聚的。”
戚青溪上下打量了红杉一片，笑得略有些不怀好意：“不对吧，我记得你同刘勇二人关系就很好啊，他不是还时不时专程送些点心小吃到府上，不是指明了给你的吗？”
红杉先是面上一红，随后又神色黯然道：“刘大哥他很好，是我……我配不上他。”
戚青溪微皱着眉，不赞成道：“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就同你讲过，做人切不可妄自菲薄。”
她能明白红杉的患得患失，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总是会下意识地产生自卑心理，觉得自己在任何方面都配不上喜欢的那人。
她坐起身来看着红杉：“而且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自己一厢情愿地在这想着配不配得上的事情，这么折磨自己又是何必，还不如直接开口去问刘勇是个什么想法。”
“可是……可是……”红杉极为犹豫的样子。
“可是你怕到时候他拒绝了你，便会连像如今这般和善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是不是。”
红杉被戚青溪戳中心事，眼中氤氲着水汽低下头微微点点头。
戚青溪叹了口气，看来她的用点狠招了。
“那么你就一直打算这么吊着他？”
红杉连连摇头：“没有，小姐。我自然是不会阻止他喜欢上别的女子，我会劝他娶妻生子的。”
“嗯。”戚青溪点点头，“所以他娶妻生子之后，你就觉得你还能同一个有夫之妇多说几句话了？还是你能忍受得了他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你面前同你拜年，你还得装作欢喜的样子给他孩子红包？”
红杉完全没料到戚青溪会有如此之言，一时间呆愣在那说不出半个字来。
“既然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事，又何必有这么多的纠结，不如直接将事情摊开来，行不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戚青溪开口道。
红杉沉思片刻，下一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看着戚青溪道：“小姐，那我也请半日假，出门一趟。”
戚青溪躺在躺椅上点点头道：“去吧去吧。”
她看着红杉飞快往前奔赴爱情的身影，不由地想到了顾瑜。只不过今日顾瑜他们也到宫里去赴中秋宴了，说好明日过来家里吃饭。
中秋节一个人在家中，她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孤独的感觉。比起从前永远都是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她现在可谓幸福到了顶点，还真的是要感谢上苍给了她这么一次穿书的机会。
只不过其实还一直有一个问题在困扰着她。
她如今是穿到了书里，而书里的故事一直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然，因为有她的干预，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方向。
但是她的目标一直都是保护身边这群亲人最后不会惨遭横祸，所以她必不可能让黎祁铭成功登上皇位，如此一来便要改变原书结局。
改变原来的结局会有两种可能，要么顺着她改变的故事结局一直发展下去，要么就是故事走到终点，她会慢慢在这个书中世界消失。
其实，即便她不改变原书中的任何事情，也有可能会出现这两种情况。
可是即使她有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也要先全力护住亲人们的安全，如此她才能放心离开。
如此边想着事情，戚青溪也不觉在躺椅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突然听到一阵低低地啜泣声。
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瞧见银杏正坐在她旁边的靠椅上掩面低声哭泣。
戚青溪晃了晃脑袋试着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微哑着嗓子同银杏说话：“银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坐在那里哭啊？”
银杏见戚青溪醒来，立刻扑到她面前泣不成声：“小姐，我……我看你……你睡着了，不……不敢吵你……”
戚青溪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好啦好啦，不哭了，不哭了。”
谁知银杏听了戚青溪的安慰之言哭得更为厉害，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戚青溪无奈道：“你先停一停，至少要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受了委屈的事情我也好帮你解决不是？”
银杏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泣道：“是……是陈……陈大……哥。”
戚青溪“蹭”地一下起身，诧异道：“什么？你说是陈文泽？他怎么你了？”
按理说陈文泽那么喜欢银杏，不应该会欺负她才是啊？
“他……他……”银杏道。
“他怎么啦？”戚青溪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银杏。
银杏接过水杯仰头喝下，缓了口气后，虽然仍在流泪却不再抽噎，也能完整的将她和陈文泽之间的事情告诉戚青溪。
原来今日中午，她按着之前陈文泽给的地址直接去了他们约定好的那家饭馆。
银杏到时陈文泽还没有来，她想着前几次都是陈大哥请她吃饭、买好吃的好玩的送给她。
刚好今日中秋府里给发了赏钱，银杏看了看小店的餐牌。她跟着红杉习字也有一年多的功夫了，如今看懂这小小的餐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她看了看餐牌上的那些菜，挑了几个陈大哥爱吃的，再挑了几个她爱吃的菜之后算了算价钱，兜里的赏钱完全绰绰有余。
她喊来店里的伙计先点好菜，嘱咐只要自己等的人一到便可立即去准备做菜。
想到她也终于有一天能自己赚钱请陈大哥吃饭，银杏异常高兴，即便是她又在店中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陈文泽现身，她还是十分开心。
银杏一见到陈文泽便高兴地站起身想要同他打招呼，可陈文泽却先一步冲她挥手示意她不要过来，银杏只好又重新坐了回去。
而陈文泽也并未过来找她，而是选择了一个背靠着她的位置坐下，然后用极小的声音同她说话道：“今日不便与你坐在一处吃饭，咱们装作不认识各吃各的，吃过饭后你离开，到后巷等我。”
银杏不明所以，只轻声回了个“好”字。
虽然不知道陈大哥是为什么不能和她一块儿吃饭，但银杏也只好照做，顺便去柜台将她订的那些菜取消了一半来。
毕竟也只剩她一个人吃饭，她也吃不了那么多。
这顿饭银杏吃得着实伤感，吃过饭之后，她又听陈文泽的话到后巷去等他。
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陈文泽的人，银杏不觉有些委屈。
明明是他约自己出来的，方才在饭馆中那般她便也算了，可再次约她到这小巷中来自己却又不出现。
银杏心中不忿，她撇了撇嘴转身快步离开。
但当她快走到一处巷子口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巷子里。
银杏不住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人的束缚，可是却完全徒劳无功。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害怕，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银杏眼泪“唰”地一下便流了下来。
“我放开你，但你先别出声可好？”
银杏没有出声，陈文泽道：“有人在跟踪我，若是被那人发现你和我在一起，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原来是有人跟踪陈大哥，而陈大哥也是怕会连累自己才不现身同她一起的么？
银杏心底里瞬间就原谅了陈文泽，她点点头，以示回应陈文泽方才的话。
陈文泽将手松开，深吸一口气道：“抱歉……”
他话未说完，银杏压低声音道：“没关系的陈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陈文泽弯起嘴角，伸手准备摸摸银杏的头，却又极为克制地缩回手。
“今日之后，咱们就不要再见面了，你们家小姐是个好人，你……”陈文泽看着银杏，眼神中带着几分隐忍，“你好好跟着她，她不会亏待你的。告辞。”
说完这番话，陈文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走到巷子尽头，翻墙一跃而过。
银杏呆愣在原地，脑中不断重现着陈文泽方才的那句“不要再见面”，眼泪凝在眼眶之中将落未落。
一直到回到李府来到小姐身边，她才又止不住地趟泪，可小姐还在休息，她也不敢大声哭泣怕吵到小姐休息。
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陈大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无情起来。
银杏不懂，可戚青溪却明白。
安王黎祁铭生性多疑，陈文泽怕是做了什么事情被他盯上了，所以他才会派人跟踪陈文泽，而陈文泽也是为了确保银杏的安全。
毕竟若是知道了银杏是陈文泽的弱点，就如书中那般，想要控制他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以陈文泽的本事，要不了多久黎祁铭便会将他当成自己身边最信任之人。
只不过有一点，陈文泽应当也看出来黎祁铭并非什么善类，却为何还要选择留在他身边为他做事呢？
或许只有解开了这个疑惑才有可能将陈文泽招揽到她这边来，或者不再帮着黎祁铭办事也成。
戚青溪也有想过陈文泽或许会愿意为了银杏停手不再掺和黎祁铭的事情，但今日这事一出，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或许原书中陈文泽愿意为了银杏心甘情愿为黎祁铭办事也不过是为情势所逼。
如今他知道银杏在她身边觉得银杏会很安全，他便能毫无顾虑地留在黎祁铭身边做事。
所以，不管银杏在不在，他都会留在黎祁铭身边。
想到此处，她看了一眼银杏，看来她得先想办法知道陈文泽留在黎祁铭身边的原因，才能让陈文泽脱离黎祁铭。
陈文泽现在的处境确实会连累银杏，她暂时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帮助银杏，只出言安慰了她几句。
刚将银杏安慰好，戚青溪又见红杉从月门那头远远小跑而来。
待红杉走近，她才看清楚红杉亦是眼角含泪。
戚青溪心里头咯噔一下，看来这丫头今日亦是情场失意啊。
她想着自己怕是要再费一番功夫将红杉也安慰一番，红杉却直接抱紧她不住地哭泣。
“好啦好啦，别哭了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个男……”
戚青溪话还未说完，红杉便止住了哭声一脸激动地放开手看着她道：“小姐，他……他说……他说……”
“不是，他说了什么啊？”戚青溪有些着急。
见戚青溪如此问，红杉反倒面上一红，低着头小声道：“他说不在意我从前的那些事情，希……希望我能给他个机会，等他一两年，他一定能买房置地，之后便立即来娶我。”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戚青溪为她高兴。
银杏闻言也擦了擦脸，一脸懵懂地笑道：“恭喜你啊红杉姐，不过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戚青溪抿着嘴摸了摸她的头，难为她自己难过着却还开口恭喜红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