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七夕灯会
临出门前，戚青溪想起来自己做的茶饮点心还在地窖里头冰着，但众人才刚吃过晚饭，现下应该也没有胃口再吃下这些东西。
戚青溪嘱咐不愿跟着一起出门的红杉，再晚一些的时候去冰窖将那些吃食取出来给各屋送去。
见红杉点头应好之后，她才放心出门去。
李念月已经等不及先拉着戚暖出门上了马车，顾瑜还站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出来朝她粲然一笑。
戚青溪也立刻笑着迎上去：“让你久等了。”
根据以往惯例，七夕之夜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正阳门大街。
那里街道宽广又商铺林立，每逢市集或者是如今日这般的节日灯会不设宵禁之时，小商小贩就在街道两旁摆摊卖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家中有闲钱的百姓们都出来下馆子了，游人之多，不少饭馆外面居然都排起了长长短短的队伍。
正巧在正阳门大街上，戚青溪也有些好奇这边有间饭馆今日的生意会如何，她直接让车夫将马车停到有间饭馆门前。
他们出门时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马车在大道上都无法行驶，只能捡着胡同小道七拐八拐，幸好马车师傅对京城内的胡同小道都十分熟悉，不多时便到了有间饭馆的门前。
果然，有间饭馆门前也是灯火通明、顾客大排长龙，幸好门前招待客人的伙计认识戚青溪，赶紧上来将戚青溪一行人迎进店中。
但是却立刻遭到了正在排长队的顾客们的不满。
“诶诶诶，什么意思？凭什么我们要在这儿排这么久的队，他们就能直接进去？”
“就是，他们能多给钱买位置我们也能，凭什么不放我们进去？”
伙计见状笑着同排队的客人解释道：“客官您别生气，这位是咱饭馆的……”
不待伙计说完话，方才那不满的客人又开口道：“我管他是谁，这京城里头谁家还没两个当大官的亲戚了，别废话，赶紧让他们排队去。”
顾瑜面无表情，冷眼看向那人。
那人被顾瑜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你……你……”
在外头迎客的另一个伙计已经跑到店里头向掌柜的通报外头吵起来的事情。
冯掌柜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账本快步出门去，笑眯眯地朝那几个大声嚷嚷发泄不满的顾客揖了揖：“各位客人，让您们久等实在是抱歉。”
见掌柜这般笑脸相迎，众人也不再如方才那般不满，人群中有人开口道：“等倒是不要紧，咱们也都知道您店里客多得等，但是这般插队就不好了吧？”
他们来有间饭馆吃饭，除了是冲着味道来的，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这家店有个规矩便是不管你是哪家来的富贵公子、达官贵人来了都得乖乖排队，大家就是冲着这点才来的。
可如今店里伙计却带头破坏规矩，这谁能服气。
“抱歉抱歉，诸位客人。”冯掌柜笑道，“这位是咱店里头的东家，且早都已经订好了位置，诸位放心，绝对不是插队。”
原本话被打断的那位伙计也笑着接话道：“正是正是，小的刚才正想说这个，这是咱家铺子里的东家。”
戚青溪不由多看了这伙计两眼，倒是个脑子活泛的。
戚青溪也笑着看向那群排队的客人：“不小心闹了这误会，都是小店不周让诸位久等，这样吧，我也稍稍做一回主，冯掌柜。”
冯掌柜上前两步：“诶，东家。”
“麻烦您给之后进店里头吃饭的诸位客人每桌都上一壶上等茉莉花茶，小店请大家喝茶，以示小店对各位的歉意。”
排队的人群听闻有免费的茶水，不知是谁开始叫好，接着一连片的叫好声鼓掌声响起来。
方才那几个叫嚣的最厉害的顾客也默默缩在人群中不再言语。
冯掌柜朝客人们点点头，领着戚青溪几人进店往楼上包厢去，依旧是戚青溪他们上次坐的那间包厢。
一进包厢，李念月和戚暖二人就立刻往窗户前冲去，打开窗户正好能将下头繁华的正阳门大街一览无余。
两个小姑娘方才一下马车便兴致勃勃地要往大街上人堆里冲，还是顾瑜喊住二人，让她们先陪着戚青溪到楼上去喝杯水坐一会儿再下楼去逛街。
如今这个时辰是街上人员流动最多的时候，摩肩接踵，此时去逛街也最为拥挤，难免发生些肢体上的碰撞。
街上的摊贩们一直会忙到子夜时分才会收摊，稍微晚一个半个时辰再去逛街也无甚大碍，反而能避开拥堵的人群，更能保护小姑娘们的安全。
两个小姑娘在窗前兴奋地看着楼下的热闹，戚青溪则同顾瑜坐在桌前饮用冰凉的茉莉冰饮。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银杏立刻跳上前去开门。
“真是你们啊，阿姐，还有子琮哥。”
门外的张旌凯兴奋地走进包厢，身后还有谨王黎祁晋和瑞王世子黎祁兴等人。
有谨王和瑞王世子在，屋子里头的顾瑜戚青溪等人自然是要站起来行礼。
戚暖见到之前城外庄子旁的小溪边同她十分聊得来的那位哥哥也在，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谨王，直接高兴地上前喊他“哥哥”。
“阿暖，不得无礼。”戚青溪立刻出声训斥戚暖。
只要谨王不介意，私下里叫声哥哥也无甚大碍，可是这么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皇子哥哥总归是不好的。
顾瑜作为戚暖未来的姐夫，亦开口道：“舍妹无状，还请瑾王殿下恕罪。”
戚暖见状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嘟着嘴巴上前赔罪：“戚暖无礼了，请谨王殿下责罚。”
祁晋亦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原本便是他让戚暖这么喊他的，可这世上总有那么多规矩限制。
这该死的厌烦的无聊规矩。
祁晋心底暗暗吐了口气，面带微笑地看着戚暖温声道：“无妨。”
原本还觉得有些委屈的戚暖听到这话也不再委屈，反而开心地回了祁晋一个大大的微笑。
而反观旁边的李念月，从张旌凯一行人进来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不悦地瞪着张旌凯。
张旌凯已经习惯了李念月的这种态度，反而是凑到戚青溪顾瑜二人面前笑嘻嘻道：“阿姐和子琮哥也出来看灯会吗？我们正巧在隔壁听到这边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你们在这边。”他边说话还边往李念月那边看。
所以是听到阿月的声音就猜到他们在隔壁包房里头了？听声识人！戚青溪心里直呼好家伙。
戚青溪笑着道：“是呀，我们出来逛灯会的。”
张旌凯凑到戚青溪面前：“怎么不下去？还是说没吃晚饭想吃些东西再下去逛逛？”
顾瑜一把拉住张旌凯的衣领，不悦地将他往后拽了拽。
说话就说话，凑得这么近做什么。还有张家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同溪儿这么亲近，连阿姐都叫上了。
突然李念月冲了过来指着张旌凯道：“你乱喊些什么，这是我阿姐。”
张旌凯又嘻笑着凑到李念月跟前：“什么你的我的分的这么清楚，以咱俩的关系，你阿姐那不就是我阿姐嘛。”
顾瑜这才看明白这张家小子原来是存了这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张家小子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却品性纯良，家中亲眷关系也还算和睦且不复杂，李家若真是同张家结亲，倒也是一门好亲事。
顾瑜轻轻一笑，道：“两个小丫头原本想去逛街，只不过如今街上人多，只我一人怕是难以看顾她们万分周全。”
张旌凯闻言眼睛一亮：“我们正巧也要下去街上逛逛，那不如跟着我们一块儿逛街吧，我们人多，也都带了护卫，保管能将两个姑娘看护周全。”
他伸出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黎祁兴：“你说是不是啊，世子？”
黎祁兴一脸无语，他们才刚上楼连饭菜都还没来得及吃两口，但他这个时候总不能拆张旌凯的台。
那边，谨王黎祁晋也开口道：“他说的没错，两位姑娘可以放心同我们一块儿逛街。”
顾瑜暗暗点头，还算他们机灵上道。
“阿月和阿暖呢？可愿意跟着谨王殿下他们几位外出逛逛？”
李念月横了眼张旌凯正准备开口拒绝，却见戚暖已经点头答应了。
“愿意愿意。”
气得李念月忍不住伸手点了点戚暖的额头：“你呀你。”
张旌凯害怕李念月不愿同他们一起出门，故意说些不中听的话激她：“怎么李姑娘是害怕在下吃了您才不敢出门的？”
“我—怕—你？”李念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落到了张旌凯的圈套中，“我会怕你？走！现在就走！”
张旌凯赶紧让出一条道来，伸出双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两位姑娘请。”
没想到这张旌凯还挺有手段，戚青溪忍住笑轻“咳”一声：“若是不麻烦的话，不知能否拜托诸位待会儿将我两位妹妹送回府去。”
祁晋点点头：“这是自然。”
众人一走，原本热热闹闹的包厢就只剩下顾瑜和戚青溪以及银杏三人。
银杏扭扭捏捏走到戚青溪面前：“小姐，我能不能也下楼去逛逛？我还是第一次见京城的夜市呢。”
戚青溪自然不会不同意。
她们方才出门的时候也是带了府里的护卫出来的，戚青溪怕银杏一个人逛街不安全，嘱咐她带两个护卫在身边护着。
说到护卫，戚青溪突然想起来好久都没有见到过顾良出现在顾瑜身边：“怎么最近都没有看到顾良？”
顾瑜：“我让他跟着沈铮到军营里头去了。”
“那你身边岂不是没了帮忙做事的人，岂不是很不方便？”
顾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他如今回了京城有什么要办的私事直接吩咐侯府里头的下人去做就行，都察院的公事也有下属去做，无需他多操心些什么。
倒是沈铮那边缺一个武艺高强之人在他身边帮衬着，倒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选，只是他不放心别人跟在沈铮身边而已。
如今舅父身上的冤屈已经洗刷干净回到了军中，皇上为了弥补舅父受的委屈甚至还给沈铮也升了官。
“暂时还不会，但过几个月他还是要回来帮我，新宅那边还得他先过去打理着。”
顾瑜望了一眼楼下灯光明亮如同白昼一般的街市，他转过头看着戚青溪柔声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戚青溪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前在安遂县的时候倒是逛过一次七夕灯市，甚至那次还误会顾瑜同别的姑娘纠葛不清。
想到此处，戚青溪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她如此高兴，顾瑜也忍不住嘴角含笑，他问道：“何事如此开心？”
“只是想到那年七夕，在安遂县，我误会你同那姑娘……”
顾瑜闻言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情，只不过他却不能如戚青溪这般轻松笑出来。
他拉过戚青溪的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溪儿，一直未来得及为当初的事情同你说一声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戚青溪摇摇头，她知道顾瑜那时有急事要办，且她早已从李文康处得知顾瑜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经历。
甚至她如今想到顾瑜那个时候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死在别人手里头，心里不由涌起了一丝慌乱的情绪。
但她对当初之事有许多不解之处：“我记得你当时是说祁宁出事了赶着要去救他，怎么后来又会上了战场呢？”
“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你想听的话我慢慢告诉你。”
顾瑜将戚青溪拉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递给她：“当时我赶过去救祁宁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一群鬼鬼祟祟之人，我们一路跟踪，发现正是派去刺杀祁宁的第二批人。解决那群人的时候从他们口中套出来有人要对大军主帅下手，而那次的主帅正是我舅父。为了舅父的安危，也为了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只好留在军中。”
原来如此。
“可即便你参军了，那时候又为什么要给我写那么一封信？而且还不留下地址，我想回封信都回不了。”
戚青溪有些委屈地看着顾瑜，她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真的是伤心极了，所以之后舅父为她和郭则正定亲的时候她才会果断答应。
顾瑜心中亦是不好受，他伸手摸着戚青溪的脸：“战场上瞬息万变，我怕自己有什么不测……”
顾瑜话未说完，只觉唇上多了一抹温柔的触感。
戚青溪用一个吻将他未尽之言尽数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