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无妄神罚
天域，奥林匹斯，众神议会。
“死亡的使徒——达纳特斯！汝可知罪！？”秩序与正义之神，忒弥斯威严而平淡的声音从高台上传出。
达纳特斯被镣铐捆住，跪在众神的俯视之下。
“作为冥府的收魂之神，竟被西西弗斯一介凡夫所戏耍，汝丢尽了众神的颜面！吾将审判于汝无能之罪，驱逐出天域！”忒弥斯缓慢地宣告着，她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把匕首，切割着眼前这个颤抖、哭泣的卑微小神。
听完她的宣判，在场的众神都欢呼起来，他们朝达纳特斯吐着唾沫，骂着污言秽语。
“为什么，我只不过是受骗于地球上的一个凡人，为什么会让我受到如此侮辱和罪罚？”达纳特斯强忍着不甘与悲痛，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竟无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黑蒂斯、修普诺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也不待见我？”
紧接着，他被两个壮硕的神抬出了议会。
在奥林匹斯的街道上，达纳特斯被那两个神押送着前往监狱，他在天域的最后一夜，将会在这座监狱里度过，第二天一到，就会被流放。
街道两旁的居民们看到达纳特斯的衰颓之样，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他们纷纷传着流言：
“这就是奥林匹斯最无用的的长生者吗？”“明明拥有着顶级的基因，却依旧被凡人戏耍，真是可悲至极！”“和地球之人一样卑贱的生物，滚出奥林匹斯，滚出天域！”“这样的废物，就该一辈子待在塔尔塔罗斯之中！”
达纳特斯闭上了眼睛，半仰着头，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过滤掉无尽的辱骂和嘲讽，但效果却等同于零。
“走！别停下！”那两个壮神用力地推搡着达纳特斯。
这一推，让达纳特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真没用啊！”“废物！”“这都能摔倒！”
周围又响起一阵新的嘲讽，有人甚至还拿起烂水果，砸向了达纳特斯。
两位壮神也恼了，他们对着倒在地上呻吟的达纳特斯一顿暴打。
他们打累了，便将达纳特斯架起来，拖着走了一段路。
达纳特斯的双脚在地上磨着，很快便血肉模糊，在街道上拖出一道血痕。
等到达监狱之时，达纳特斯的一条腿已经烂了。
两位壮神将他粗暴地扔进牢房，一人吐了一口唾沫，便重重地锁上牢门，骂骂咧咧地走了。
达纳特斯终于迎来了些许的安静，尽管一条腿已经没了知觉，尽管浑身流血和阵痛。但他还是很享受这最后的时光——这短暂的、没有漫骂鄙夷、没有唾弃侮辱的天域最后一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牢房外传来声响，似乎是有人来了。
看守在门外的狱卒见到来人，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轻吻着来人的手背。
“可以了，请你先离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来人干脆地对狱卒下达着命令，这狱卒也不敢违命，立即离开了。
达纳特斯认出了来人的声音，但他却不想理睬，依旧背对着牢门蜷缩在地。
“达纳特斯，是我，赫尔墨斯。”来人开口了，他半蹲下来，对达纳特斯轻声说道：“我来看看你。”
赫尔墨斯在冥界为黑蒂斯当差的时候，结识了死神达纳特斯，二人并未有过多的交集，但也算是熟识。
“你现在来可怜我了，审判的时候、我被唾骂虐打的时候你在哪？”达纳特斯终究还是忍不住，将不满发泄到了赫尔墨斯身上。
说完这句话，达纳特斯便后悔了，他也很清楚，在众神议会上为他这个罪人驳斥，无疑是忤逆之举，赫尔墨斯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
“没事……我理解你。达纳特斯，你作为长生者，有的是时间向世人证明自己！”
天域的文明中的上流权贵之人，能够享受到先进的基因优化。这些人拥有完美的身体，完全的权能，以及近乎无尽的寿命，他们被称作“长身者”。
“不……你根本无法理解我……”达纳特斯哀泣着，这些高高在上的、自封神灵的长生者，又怎会知道地球上也会存在一些天赋异禀的凡人——拥有稀有基因的“超能力者”！那西西弗斯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赫尔墨斯，你幼时曾犯下更为严重的罪，你偷取过阿波罗的牛群，最后却被宙斯一笑置之。”达纳特斯声音颤抖着，“而我呢？我只不过是惜败给了一个凡人，就遭到了如此罪罚！”
赫尔墨斯一时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可怜人。宙斯之子的身份，让赫尔墨斯从小受到优待，尽管在后来背负了“小偷守护神”的辱称，众神都没有加以嗔怪。
但达纳特斯不同，他的母亲夜神倪克斯被宙斯所忌惮和仇视着，所以作为夜神子嗣的达纳特斯一直被众神视为异己。同时，由于“死神”这个职位的神权只能对凡人所用，无法作用于天域人，所以他的同事们都不待见他，凡人也厌恶他。
如此多的不公早就将这位年轻的神填满，这种感受是赫尔墨斯他们永远都无法体会的！
“我很抱歉，达纳特斯。”赫尔墨斯说出的话语对达纳特斯而言是如此的苍白而无力，干瘪而失魂，“这样吧，你有什么愿望，我会尽力去满足你！”
“赫尔墨斯，我能有什么愿望！现在的我和那些沉毙在塔尔塔罗斯之狱的亡魂有什么区别？罢了，罢了！我……看出你是真的想帮我，这样吧……以后我的前路遇到障碍之时，你能帮我清扫一次，一次即可……”
“好，我答应你！”赫尔墨斯做出了承诺。
接下来漫长的黑夜里，赫尔墨斯就这样守在这里，二人之间，再无对话……
等到天快亮时，赫尔墨斯才离开，他低声警告着那位狱卒，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来过。
很快，行刑之神冲进了牢房，将达纳特斯驱逐出了天域……
在漫长的流放之行中，达纳特斯最终来到了浮世尘岛……
长梦消逝，达纳特斯从冥想中醒来，这是他第无数次在过往中冥想了。他用往昔的鲜血，一遍又一遍清洗着现在的自己。
他看向了身旁的匣子，轻轻打开，橙色的光芒瞬间将黑暗撕碎。
美丽的补天石啊！我达纳特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