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赛博空间·滞留权
席奕默不作声地走在前头，忽略身后不断传来的聒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的蒸汽萦绕在他的身上，连同时不时飘落的雨丝一起，氤氲着他的脸庞。
不知不觉，三人已然走出了h区。
魏见悉想最后再看一眼这座繁华的城市，结果扭头却只瞧见一片漆黑。他顿时头皮一麻，胆裂魂飞，连同开口询问的声音都不自觉染上了几分颤抖。
“为什么h区不见了？！它凭空消失了？！”
天啊，他还想再看一眼那些穿梭在空中超级炫酷的飞行器！
房千乐听后对着魏见悉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也没解释一个字。
席奕淡淡地瞥了魏见悉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水天雾气的缘故，他的嗓子微微透着低沉。
“不是消失了。”
“是你的滞留权限到期被站点除名，所以你才看不见它。”
魏见悉瞳孔里的兴致消退，心中有点闷闷不乐：“这样啊，没有权限就必须离开吗？”
“当然啦。”房千乐回答：“没有权限的人就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唯一能给他指示的就是自己的镜片。”
房千乐将兜在口袋里的镜片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不过这一次老大在，咱们跟着他走就好了。”
魏见悉皱眉，好奇发问：“不让人看见是为了防止玩家不愿意出去闯关吗？”
“聪明。”房千乐笑嘻嘻地夸奖他：“不过就算玩家不出来，站点也会强制把他们踢出来，因为空间会移动。”
魏见悉惊了：“这个空间还会移动？”
“虽然我现在是看不见它，但如果沿着原路返回，回去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吗？因为h区自己移动走了？”
“它没走啊，我能看见它。”
房千乐转身，一边朝后倒着走，一边望着h区的方向回答魏见悉。
“移动只针对没有滞留权限的人，就算他们原路返回，也找不到进入h区的‘门’。”
“因为‘黑洞’会监测他们的路线，把h区挪走。”
“哎呀，反正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
房千乐把身子扭回来，手中拎着的食物被他摇得哗哗作响。
“你只需要知道，没有滞留权限的人，在站点什么都看不见。唯一的选择就只有乖乖去玩游戏，赢取滞留权限。”
魏见悉点头：“懂了，大佬。”
嘴上虽然这么应着，但好奇心一旦被激发出来，就不可能安静得了。
魏见悉忍了三分钟，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那是不是跟着一个看得见‘门’的人走，就能进去了？”
“不能。”
席奕的声音忽而从前方飘来，夹着几分冷漠和疏离。
“就算你们同时进入‘门’中，但没有滞留权限的人进去的是假门，他仍然什么都不能看见。”
席奕停下脚步，四周在这时也变得一片漆黑，一丁点儿光亮都不再有。
魏见悉在黑暗中侧首，倾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滞留权限的人如果一直不肯去玩游戏，那么他就会迷失在站点。”
“所以，魏见悉，谁都帮不了你。”
“只有在游戏中拼命活下来，才能离开这里。”
一圈一圈的霓虹灯光自席奕身后亮起，像是一道道悬浮在空中的彩虹桥，七彩的光芒照亮了这令人畏惧的黑暗，也照亮了席奕皱着眉头的面庞。
他将目光拉远，跃过魏见悉看向从隧道中缓缓走来的垃圾桶，灯光柔和了他的轮廓，也消散了他眼中凌厉的锋芒。
魏见悉默默地盯着席奕，没有再开口说话。
垃圾桶走过的地方都亮起了箭头指示标，它们停在众人面前，把桶肚中的托盘弹出来，程序跟之前一模一样。
[请玩家们把镜片放回托盘中，然后跟着我们去站点等开往医院的列车。]
魏见悉摸着镜片，眼神浮现出少许不舍。
9712似乎有所感应，亮起了荧光。
[希望下次，还能与您相见。]
魏见悉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忽而泛出一丝感动。但没等他回应，9712的下一段发言就打翻了他内心的汹涌。
[再一次提醒您，买下完美无缺、迷人优秀的我，只需要4w源币！]
[请您一定要加油努力，为了我们的美好未来！]
魏见悉立刻有种掐死它的冲动：“我跟你没有未来！”
“而且4w很贵好吗？我才16块钱！”
9712静默，下一秒语气变得格外正经。
[我的意思是——请您一定要好好活下来，我会在站点一直等您。]
魏见悉呼吸一滞，握着镜片的手指紧得发白。
他松了松力道，感觉喉头有点干涩。
可恶！竟然被一个ar装到了！
“好。”
魏见悉轻声回应，依依不舍地将镜片放回托盘中，鼻桥处的荧光也在这时随之熄灭。
“太感人了！在游戏开始前竟然还能看到一场人类和ar的恋爱？！简直是绝绝子！”
房千乐张大嘴巴，夸张地凑到魏见悉跟前，一边用手掩住自己憋笑的嘴角，一边声泪俱下。
“这是什么要命的绝美爱情？为什么要有这该死的游戏把他们分开？”
“呜呜呜！深海里的盐都不及我嘴里眼泪的咸！”
魏见悉：“……”
席奕看智障般乜了房千乐一眼，“傻`逼？”
房千乐不以为意，又嘴欠凑到席奕身旁，“怎么了？老大你吃醋了？”
席奕轻轻‘啧’了一声，抬手兜在他的后脑勺。
房千乐敏捷地跳开，指着席奕对魏见悉大吼大叫：“看到没有？他急了！嘿！他竟然急了！”
魏见悉憋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内心的吐槽：“你人长得挺可爱的，但你说话做事一点都不可爱。”
房千乐瞪大眼睛，语气突然凶狠起来：“人家才不是小可爱呢！讨厌鬼！人家是善良勇猛的大可爱！”
魏见悉用舌尖隐忍地抵着自己的后槽牙，没想到异形也能这么精分！
房千乐抱着手臂全身抖了个机灵。
“啊~刚刚真是太恶心了，好变态呜呜，人家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啦~都怪你们这群恶臭男人，哼！”
说完，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席奕身后，不再搭理魏见悉。
垃圾桶一边带路，一边传出一道道冰冷的机械音，不厌其烦地强调着站点的规则。
[请各位玩家沿着脚底下的指示灯行走，注意不要踏在非箭头路面。]
[如果踏错，会被强行分离，送出站点。]
[没有指引，玩家会迷失哦~]
魏见悉默默走在房千乐身后，目光跃过他飘向了席奕。
这一次，席奕没有再牵住他，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了解规则了，就不再对他特殊照顾。
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情绪上的变化连带着魏见悉看垃圾桶的眼神都染上了一层幽怨。
来到站点后，四周的霓虹灯逐渐消散，剩下的又是一片黑暗。
站点的长椅上坐着一位瘦高的人影，魏见悉觉得眼熟，一声不吭地来到人影身旁。
仔细一瞧，竟然是袁倾。
袁倾看见魏见悉也不惊讶，只是皱眉打量他老半天，随后吐出一句惊得他里焦外嫩的话。
“你怎么一副在床上被人吸干了的模样？这黑眼圈重得我还以为你画了烟熏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