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章 沈昆山
“孝布？”秦思筝在一旁听着，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孙婶看到她一脸惊诧的小表情后，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白布：“喏，就是这个。”
说完又拍了拍桂花婶的手：“我家还有好多，这些年参加丧礼人家给的，我都顺手攒了下来，等会儿就给你拿过来。”
“我家也攒了很多，到时候也一并拿来。”付芹婶也在这时接过话茬。
还不待桂花婶子表达感谢，秦思筝就忍不住问出了困惑：“那这孝布有什么用？”
几人都被她这话问倒了，心里却想着：怎么用不就是上香时拿来用的吗？
不过要问她们具体怎么用，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毕竟老祖宗就这么传下来的。
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孙婶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后，才向她缓缓解释道。
“这报完丧啊若是有人来奔丧，孝男孝女必须跪在两旁哭迎。哭着诉说丧亲之痛，哭谢奔丧亲人的一路辛劳，并且还要给每人递上一块白布，让他们拿着上香用。”
“哦，我明白了。”秦思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在现代生活的那些年，参加最多的就是城里的追悼会。
亲朋好友简简单单送上几个花圈聊表心意后，再听主人家念个追悼文就行了。
像这种传统文化习俗里的丧事礼仪，她还是头一回接触到。
“那个小秦知青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付芹婶看着她对队上习俗这么好奇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玩。
【现在新一代的年轻人像秦知青这么大的，哪还愿意打听这些老规矩？她倒是个好学的。】
“嗯～没有了！”
说罢使劲晃了晃自己的手掌，她也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并没有那么多问题想探讨的。
“没有～那我们就去帮忙了。”孙婶说完朝桂花婶点了点头，拉着付芹婶的手就去了厨房。
秦思筝看着婶子们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漏掉的细节，忙从兜里掏了五角钱出来。
“桂花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桂花婶嘴上虽然说着：“小秦知青，不用的。你虽然落户到我们队上，可到底算不得村里人，这钱不能收的。”可那动作……
望着那伸过来接钱的手，秦思筝赶忙将钱又往她那边递了递：“这应该的，入乡随俗嘛。”
“那……你既然这么说婶子就收下了。”接过钱，扭头对着沈长峰吩咐道：“长峰啊，小秦知青给了五角钱，记下来了不？”
沈长峰今天一天拿着铅笔的手就没停过，此时累得头都懒得抬起来：“记了。”
“记下就好。”说罢桂花婶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一拍大腿：“忘了给你点香……”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外哭声连连：“欸～我滴老哥哥诶～命真苦啊……”
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急忙跑了出去。
就看到门外来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双手伏地，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桂花婶见状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嗑地痛哭。
两人顿时从沈昆山的生平哭到了国家政策好，围观的人群听到这番话都悄悄红了眼，还有那情感充沛的直接哭出了声。
秦思筝就是情感充沛的一员，等她肿着眼，声音里带着浓浓鼻音出现在厨房时，孙婶正在热火朝天地切着菜。
“小秦知青，你怎么到厨房来了？”她有些纳闷地看着来人。
“前面她们哭得稀里哗哩的，我看了心里难受。”说完还擤了擤鼻子，见没地方擦就顺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
“她们说什么了让你这么难受？”
孙婶见她这样难受，甩了甩手上的水，往身上擦了擦，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见孙婶主动问起，秦思筝也不扭捏了，直接问出了心中的谜团：“我听桂花婶哭着说昆山爷是以前的老兵？”
“对啊，打小鬼子的，刚开始啊你昆山爷还不是我们大队上的一份子。”
“那他怎么来的咱们大队？”秦思筝有些好奇，忍不住插嘴道。
看到她这副小孩子样，孙婶也没生气，只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你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嘴上虽然说着故事，但手上的动作也没落下，只见那菜被她切得又快又细。
“沈昆山早些年是鲁市人，那时候战争刚爆发局势乱得很。迫于无奈他只好带着家人一路南下逃难，但……”
孙婶说到这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唉～人命里的际遇该是怎样就怎样的，半点都由不得人！”
“发生了什么事吗？”秦思筝坐在凳子上，一边洗着菜一边问道。
她刚刚看到厨房里所有人都在忙着干活，就她一个人闲着时。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忙叫付芹婶给她看着安排点轻省不难上手的活。
“还能有什么事，鬼子不就那点子癖好！一个个的畜生不如！在我们花国的土地上净干那些杀人放火，强奸妇女的猪狗行径！”
付芹婶捧着一篮子要切的菜走过来时，正巧听到她俩的这番谈话。瞬间火冒三丈，直把篮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死死咬着后槽牙。
“昆山爷的妻儿都被……”
只见孙婶在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嗯，后来你昆山爷就去做了八路。一路上跟着长征队伍爬过雪山，行过草原，跨过长江。他呀，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那昆山爷的腿怎么没的？”秦思筝想起了老人家的那条断腿，忍不住红了眼眶。
“昆山叔那腿啊，是在战场上为了救一名和他儿子年龄相仿的童子军时被鬼子的炸弹给……”
孙婶说到这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哽咽：“咱们国家一路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听说渝省后来壮年男丁全都没了，那上战场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娃娃军！”
“是啊，我觉着咱们这些人高低得把沈昆山的后事弄得体体面面的，不能让英雄们失了脸面！”
“呦！李顺晴你今天觉悟怎么这么高？”
付芹婶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歪过头斜眼看了看，一副她今天吃错药了的模样。
“喂！沈付芹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这个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吧！”
李顺晴被她的表情给气到了，立马跳了起来，对着付芹婶就是一顿指点。
说罢还觉得不过瘾，非要扯着孙婶衣袖，让她来为自己作证：“全美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小事拎不清，大事讲道义的。”
孙婶没说话，只默默抽回衣角，继续切着菜。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呵呵呵……我说你这人干嘛非要自取其辱呢？”付芹婶子见到好友这给力的态度，不由得捂住嘴偷偷笑了出来。
李顺晴被她俩的态度伤到了，神情有些恹恹的：“干活干活！就你们话多！”
看着她坐在一旁，气鼓鼓刷着碗筷的样子，孙婶突然来了句安慰人的话。
“顺晴别的不说，就你这碗洗得大队上就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是吧，我李顺晴要是想干活，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孙婶的话直把李顺晴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那洗碗的速度更是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了。
付芹看到她这干活的架势，忍不住悄悄对着自家好友竖了个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