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章边防线（完结）
等山脚下的接应人员悉数赶到时，就看到秦皓轩背着军子的遗体，从密林之中一脸肃穆地走了出来。
紧跟其后的杜卫国，肩上扛了把枪，胸前紧紧抱着一个大箱子，一脸的凝重。
“猎鹰突击队幸不辱命，圆满完成任务！”
说着将手中的箱子递了过去后，和秦皓轩一起站直身体，朝为首的男人敬了一个军礼。
“同志们，辛苦了！”首长接过箱子，随即脱下帽沉声道：“全体都有！脱帽，敬礼，为死去的战士们鸣枪致敬！”
……山脚下，村民们带着各类吃食早早等候在路边。
却见到一个个盖着国旗的小黑盒子，唯一一个保有完整遗体的军子，此时正静静地躺在黑棺之中，一脸的安详。
“妈妈，花呢？”小宝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士兵，有些激动。
她还不懂死亡的意义，只知道叔叔们是英雄。妈妈答应过她，今天是可以献花的日子。
“这呢，小宝等会儿乖乖的。献花时不要大喊大叫，有几个叔叔啊累得睡着了。”
女人将她手里的不知名野花悄悄扔掉了许多，只留了几朵黄色和白色的小花。
“妈妈，为什么把那些红色的花花扔掉呀？”
女人揉了揉她的头，没有说话，只是眼含热泪地看着那一面面鲜艳的红旗。
那里面曾经是一个个鲜活的大小伙子们啊！
“老头子～”老奶奶靠在她家老伴的肩头，声音里带着哽咽。
老爷爷紧紧拉着她的手，然后将手中的黄花扔了出去：“孩子们，回家啦！记得跟紧点，别迷路了！”
一朵，两朵……最后逐渐形成了一条花路。
“孩子们！回家啦！”千千万万的滇省人民齐齐高呼。
秦皓轩和杜卫国相互搀扶着走在最后面，一直抑制着的悲痛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一晚，整个滇省人民自发挂上了白灯笼，就连门上对联都变成了统一的挽联。
……烈士园
秦皓轩静静坐在昔日兄弟们的墓碑前，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挨个将它们斟满：“哥几个，再陪兄弟走一个？”
说完自顾自地碰了碰，随后将他们面前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
先是抬手摸了摸赵忠骨的照片：“你这小子出任务前可是说好的，这个月的津贴都拿来请兄弟们吃饭，现在这话还作数吗？”
说到一半原本沉闷的声线，突然变得爽朗起来。
“呵呵，不过我知道你这人最重承诺，所以提前以你的名义请兄弟们吃完饭了。至于你欠杨晟的烟，我就无能为力咯……”
他絮絮叨叨了很久才来到杨晟的墓碑前，看到那张意气风发的笑脸，忍不住狠狠打了上去。
“臭小子，不是都说好了！等咱们出完这次任务，我就带你去见我妹妹的吗？”
突然想起杨晟偷偷看到自己妹妹照片时的情景。平时那个一脸痞相，满口老子老子的桀骜少年，突然说话就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连长……这是你……媳妇？”
秦皓轩一把夺过照片：“什么我媳妇，这是我妹妹！”
杨晟挠了挠头：“妹……妹妹啊……妹妹好，就是……就是……”
“有话说就说，大老爷们不要磨磨唧唧！”他最看不上一个男人吞吞吐吐的腻歪劲。
“嘿嘿，就是……我看你妹妹……挺中意的……到时候……到时候连长……帮我……帮我引荐……引荐呗？”
看着杨晟这副谄媚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滚！别净想那些吃天鹅肉的美事！”
回忆戛然而止，秦皓轩却有些后悔。如果当时自己能温柔些，如果……
抬起头擦泪的瞬间，余光瞥到李保国的位置时，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保国啊，当兄弟的忘和你道喜了。你媳妇前两天刚给你生个了儿子，五斤六两呢！你小子也算后继有人了！”
突然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去了那边先别急着走，等等你媳妇儿哈。我估摸着她舍不得你，怕你一个人在那边又找一个……”
静默了半晌，擦了擦眼角的泪。拍拍屁股，站起身：“弟兄们，我该走了，下回再来看你们！”
说完就迈着大步走了，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不用怕找不到军子，他留在滇省陪着他爸呢。”
夕阳西斜，暮色下三张年轻的笑脸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滇省的烈士园里：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仔仔细细打扫着两个墓碑。只是一个簇新，一个却已经陈旧。
“立国啊，军子也来陪你了。你在下面得好好接接他，别让人欺负咯！”
说完又低低笑了起来：“不过这小子出息着呢，估摸着也是欺负别人的主。这点啊随根，你这个当老子的就好强，虎父无犬子啊！”
“爹老咯～不知道啥时候就下去陪你们了。不过你们爷俩都是英雄，是烈士，我也不怕到时候没人给你们爷俩扫墓。”
老人家一边摸着他儿子的墓碑，一边碎碎念着。
“军子遗体送过来的时候，那场面可比你当初派头多了！哈哈，你这当老子的可被自己儿子给比下去了！”
“爹啊年纪大了，咱们家到军子这一脉也算彻底断了。不过没事咱们家一门忠烈，都是好样的！那天军子走时，首长拿了个盒子给我，说啥警告永久封存。”
“你说爹也不懂这是个啥意思，不过首长亲口说的总不会太差！你娘啊，身体也还行。就是听到军子也走了，这两天就有些不得劲。不过上了岁数的，就是有这些那些的老毛病。”
说完又来到军子的墓碑前，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照片，随后又撩起袖子擦了擦。
“爷好久都没见咱家军子了，这么一看啊，长得还真是和你爹一个样，精神，板正。”
“你去了那边要是遇到合适的小姑娘，就叫你爹帮你长长眼。钱不够就托梦给我，爷啊半夜偷偷溜进来给你烧些。”
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打了打自己的嘴：“瞧爷这张嘴！咱现在新时代了不说迷信那一套。可爷啊多希望真有奈何桥啊！这样你们就能等等我和你奶咯，咱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在一块！”
说到这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爷该回家做饭了！要不然你奶啊就该饿肚子了，爷要是下回还能走得动路就再来看你们。要是……那咱们也就团圆了！”
夕阳下老人离去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一阵微风吹起，将他褶皱的衣摆轻轻抚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