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婚礼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睁开眼看见旁边枕着胳膊熟睡的连生。
我看了看天花板,却躲不过看见身上盖着的条纹被子,苦笑了一下。
牵着连生的手,开始琢磨怎么过好出国的这几天,脑子却越发模糊,以至于毫无气力,晕倒在连生的身边。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是依旧很模糊。
这是确诊后的第十天,很严重的癌症,尽管我在用力的活着,积极的化疗,但是留给我的时日也不多了。
宋连生睁开眼看见简言醒了。
“你醒了。今天做梦了吗?”宋连生拉着我的手,突然感觉手背湿湿的,好像有什么滴落在上面。
“做了。”
“等你好了,我们就像梦里那样去一件一件做。”我只看见他的眼眶有点泛红,并未有眼泪落下。
“阿言,你休息,我去打点热水来。”说着宋连生便拿起脸盆往外走。他步子飞快,右手又抚上脸庞来回擦拭。我知道他又哭了。
连生总是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偶尔打盹,也总是看着我就忍不住流泪,再找个借口出去释放一番。
安静的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简言看着表,拿出纸笔。写下最后一句话时,宋连生还没回来。
还好没到特别严重的情况,不然就不能趁他不在写这些了。简言还在心里庆幸。他轻轻的下床走到窗前,有提着东西来看望亲人的行人,有拿着单子四处奔波的家属,还有能够回家的病人和他家属提着的行李。他是属于哪一类呢,他应该是拿着单子奔波的家属。简言满意的点点头,应该没错。
宋连生透过门看着简言慢腾腾的样子,他的心一阵阵的痛,痛到无法站立,蹲坐在地上,眼眶的泪水肆意流淌在他的脸颊。宋连生揩干泪水整理好心情再端着热水走了进去。
“阿言,过来,给你擦身体。”宋连生熟练的拿着毛巾浸入水中,再拿起来拧干。
简言乖乖的躺好,闭着眼睛感受宋连生拿着毛巾在他身上擦拭的温度。那样的温暖。
他越来越瘦了,真像个小老头,只有皮没有肉,原来那双好看的手也愈发的只有骨头了。
“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
宋连生向上天祈求简言的病能够迎来转机,简言只在心里祈祷能够再多点时间陪伴宋连生,对父母尽尽孝。
“连生,带我出去看看好吗?”简言突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来医院这些天,简言没想要出去过,这是他第一次提出想要出去走走。
“好。”
他拉着简言慢慢的走在医院的路上。这次简言看清了一些人的面孔。一些病人的家属,一些病人,还有一些可以出院的康复者。而他仅仅是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和他的爱人。
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恍若梦中那个惬意的下午。
“宋连生。”
“嗯?”宋连生转过头来,他在发呆,他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能想什么。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和眼前的人走进婚姻吗?”简言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的戒指像梦中一样刻上了宋连生喜欢的茉莉花,小巧,精致。
宋连生看向简言透亮的眼神再看了看手中的茉莉花戒指,和简言梦醒后描述的一样精致。
“我愿意,我愿意和眼前的人走入婚姻。”宋连生伸出手戴上了简言准备的戒指,拿出另一枚戒指为简言戴上。
“什么时候做的?我还以为是你胡诌的呢。”宋连生笑了笑,举起手来映着天空的蓝色左右看了一遍。
“很早之前,在我知道你喜欢茉莉花的时候。”简言伸手摸了摸宋连生的头发,满足的笑了笑。
“连生,有点冷了,你去拿个毯子来吧,我还不想上去。”
“好。”
说着宋连生便起身朝病房走去。
简言靠着座椅难受的喘息声愈发浓烈,他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了。好像一眼就能看见自己的尽头。
白皙的脸上微微出汗,嘴唇有些发白,嘴皮像褶皱一样,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了。
宋连生靠近简言细细的观察他的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高挺的鼻子,细细的呼吸声钻进宋连生的耳朵。脸上满是温柔。
“你来了。”简言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毯子也跟着下滑。
“不是叫你等着我吗,怎么睡着了啊,一会该感冒了。”宋连生担忧的看向简言。
“好了,下次不会了。”简言故作后悔的捏了捏宋连生的脸蛋。简言慢慢站起身来,拉起宋连生的手离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明明还在等连生回来找我,怎么就睡着了。
“还是尽早出院吧。”医生站在病房内淡定的说道。接着走出这间屋子。
没有人说话,好像发呆变成了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回家吧,我想回家。”简言躺在病床上一字一句的说道。眼角的泪水顺着眼尾滑到太阳穴进入头发里,好像擦泪水已经变成费劲的事情了。
大家都将这些天的东西收拾起来,宋连生将简言扶起来,又穿了好些衣服,才把简言送上车。
今年的冬天好冷,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雪,连生很喜欢雪,他一定很开心。
“一二三,茄子。”他们在当年那棵树下拍下合影。不同的是简言只能坐在轮椅上出来透口新鲜空气了。
简言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那么用力的只为了一个微笑。宋连生的勉强笑容却如此的明显。
树叶都掉光了,一眼望去是冬天的样子,河面上也是浅浅的冰印。宋连生将画架架起来,准备为这景再画一次,一次属于夏天,一次属于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