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滴鲜血

    阿丽娅从海滩边上爬了起来，除了撞击的刹那，感受到剧烈的震动以外，她身上最重的伤口是自己划伤的两个口子。

    现在已经结痂，摸上去硬硬的，牵扯着皮肤，带着微微的痒意。

    暖暖的风拂过面颊，带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味。

    不远处的海面上竖立着几个孤岛，巨大的烟囱里冒着浓浓的黑烟。

    她看着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凯撒，抬脚就走。

    这么大一个拖油瓶……

    带着不好跑路。

    她和凯撒之间只是短暂的盟友关系，并不是什么生死相交的感情。

    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最起码，阿丽娅是这么认为的。

    人得狠心一点儿，少动恻隐之心，更别做什么圣母事情，普通人没这个命去赌，否则在帕尔瓦星上，她不是成了别的海洋生物排挤对象，就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成了血族权贵们的玩物和金丝雀。

    好吧……

    当下的境地，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重水星的气候是多变的，上一秒钟还艳阳高照，下一秒钟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劈里啪啦的砸在身上，还夹杂着几个如同脑袋一样的冰球。

    若是运气不好，脑袋开花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延绵的脚印留在沙滩上，弯弯绕绕的，拖着重重地步伐。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仰面躺在沙滩上的凯撒，终究是没有狠下心，双手捂住头，啪嗒啪嗒地跑回去，拖住男人的腿，抗在肩膀上，往不远处的破败村落拖着。

    至于是凯撒是脸着地，还是后脑勺着地，会不会被尖锐的石头划伤精致的脸庞，那就不归她管了。

    她告诫自己，阿丽娅，你又多管闲事了，这个大逃犯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明哲保身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久一些。

    行吧，她看着不远处的草屋，在风的吹拂下变得摇摇欲坠，哪里都透风的模样，认命的叹了口气，将这家伙送到一个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之后是死是活，她绝对不会插手一下。

    在重水星，每一天都有人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死去，或许是死于脏器的衰竭，或许是因为饥饿，或许是因为争夺一块发霉的干面包……

    真是残酷的地方。

    高高的铁丝网上挂着一个破旧的金属质地喇叭，循环播放着刺耳的广播：

    “请注意，请注意——回到各自的居住地，关上房门，不可外出。”

    “今天开始宵禁，今天开始宵禁，今天开始宵禁……”

    “请注意，请注意——回到各自的居住地，巡卫兵将会进行搜查……”

    这里隔音不好。

    阿丽娅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发现里面密布着灰尘，结着厚厚的虫网，床上的被褥薄薄的一层，沾满了不知名的液体，发出难闻的潮味，像是地下室里见不到阳光的味道。

    她将凯撒一脚踹到床底下，把床上被虫子蛀的被子一股脑儿地塞进去，从头到脚地包起来。

    甩了甩脸上地水，棕红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脑后，活像是一只落汤鸡。

    大口的喘着气。

    凯撒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拽着死沉死沉的。

    她累的浑身瘫软，也不在乎地板上是不是干净，脸上像个花猫，白一道，黑一道的。

    窗户是个摆设。

    风从缝隙里漏了进来，滴滴答答的雨也顺着门缝流了进来，透着一股浓浓的刺鼻味。

    这个味道并不好形容，像是化学药品经过了充分的燃烧，散发出的劣质香料味，时间久了，竟还有些头疼。

    门被人用脚大力的踹了一下。

    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摇摇欲坠的即将掉落。

    “滚出来，快点儿，”一个粗鲁的声音在街上响起，“核查身份，核查身份！都给爷好好的把队伍排好了，规规矩矩的，过会儿长官们过来问话，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