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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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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薇脚伤痊愈后彻底变为“失踪人口”。

    起初她还是收敛的。

    无非就是跟玛格丽塔天天出岛, 逛街spa下午茶,喝酒蹦迪侃八卦,野得没边没样。

    期间易瓷来找过她几次, 但都扑了空,代薇知道后干脆组局“闺蜜团”,各种节目都带上她一起玩。

    那几天她和易圳的时差完全颠倒。

    早上易圳起床她还在睡, 晚上不到两三点不回家。

    易圳安排了司机和保镖, 全程负责她们的安全,但即便如此, 也还是会习惯性地一直等她凌晨到家。

    知道易圳会等她,所以代薇总还知道保留最后一份清醒,不管多晚都一定要回家睡。

    然而“闺蜜团”这三个人,一个新婚燕尔、一个游手好闲、一个无业静养, 别的没有就是闲。

    时间太充裕,消费还有易先生的副卡全权买单。

    于是在德国境内疯玩已经根本得不到满足, 三个人一拍即合, 拎包就走, 直接浪出德国满欧洲花式撒欢儿。

    之后就是“闺蜜团”接连一周不着家。

    直到易圳忍不下去,在她们浪出欧洲之前派易淏坐私机杀去丹麦,将三个女人强行拎回德国。

    代薇的“禁足生活”也就从这天开始。

    “薇薇,这次大哥是不是对我们特别生气啊?”

    画室里,易瓷望着四周易圳的人像挂画小心问道。

    代薇往懒人沙发上一瘫,对着天花板唉声叹气, “生不生气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下别说去什么监狱岛,直接成蹲监狱了。”

    “诶你们知道吗!”说着她又一个打挺坐起来,

    “我问他要禁足到什么时候, 他居然笑着跟我说‘无期’??无期可还行我淦!!!”

    这个人面兽心的老毒物!

    “要我说,就不该听老代的最后走丹麦那趟,应该直接从葡萄牙飞澳洲。”

    玛格丽塔一脸生无可恋,“这可倒好,全完犊子了。”

    “祝沛庭!”代薇一听这话,被同化的口音都气出来了,“你好意思叭叭,是谁吆五喝六地喊丹麦夜店小王子绝美,不喽一眼不做人的?!”

    路上摸透了两个女人的脾气,深知再继续下去肯定免不了干一炮嘴仗,易瓷连忙岔开话题,

    “薇薇,你的画室好漂亮呀,记得咱们出去玩的路上,你还在担心画室改造的问题。”

    代薇跟着抬头扫量一眼,挑挑眉梢说:“咱家圳宝虽然脾气怪,办事情还是非常靠谱的。”

    在三姐妹出去疯玩期间,易圳按照代薇走之前留下的图纸,在家负责监工画室的改造。

    从易圳的画像上慢慢移开视线,易瓷笑着打趣她:

    “我看大哥是真的很喜欢你,要不你就哄哄他,让他不要生我们的气了嘛。”

    “哎哄是哄不好了。”代薇重新瘫回沙发上,自暴自弃地说,“到时候我被赶回国,你们记得来苏城找我玩~”

    玛格丽塔往她脑门上来了个暴扣,“是不是虎?你要走了,星野家那个三无产品就又逮着机会兴风作浪。”

    “什么三无?说的是星野梨小姐吗?”易瓷挠挠头,不解。

    玛格丽塔白眼狂翻:“无中生有,无心无脑,无可救药。”

    “你自己还无法无天呢,就这么讨厌她?”代薇忍不住笑问。

    “我不是讨厌,我是压根就瞧不上她!”塔子哥猛地一啐,

    “你还不知道呢吧,她可不是头一回跟易圳闹分手,光我知道的都得有个七八回了,回回都得狮子大开口——你见过索要地皮当分手费的吗?就咱们庄园东南边,哇塞,前两年翻新的鹂啼馆,给她住过以后,死皮赖脸不肯让出来。”

    玛格丽塔毫不避讳,越说越来劲儿,骂得酣畅淋漓:

    “每回她闹完又死乞白赖地自己跑回来,估摸着以为这次也一样,结果回来发现易圳有了你。这是感到危机了,搁这儿人五人六地装他妈苦大情深,哪来那么大脸还去她家道歉,她星野家这些年是怎么起来的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代薇换了个姿势,托着下巴懒懒笑道:“那圳宝对她还是挺纵容的嘛。”

    易瓷安静地看着她,没来得及接话,被玛格丽塔抢先道:

    “纵容个屁啊!他那完全就是懒得理她好吗,随她作,反正他也就是养着那张脸而已。”

    “为了白月光?”

    代薇想起来之前玛格丽塔说,星野梨长得最像易圳的“白月光”。

    “可不咋的,要真对她有啥想法也不可能连他自己城楼大门都不让迈进一步。”塔子哥不屑道。

    眯了眯眼,代薇半趴在沙发上,一脸八卦相:

    “诶正好快跟我说说,圳宝那位‘白月光’到底怎么个情况。”

    “那你具体得问小妹儿,我来得晚。”玛格丽塔朝星野梨努了努下巴,“她比我有发言权。”

    易瓷也不敢肯定,

    “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哥哥高中以前都是在国内读的,据说是高三那年认识她的,两个人初见好像是在……一家书店。”

    “好家伙,还真是初恋白月光剧情。”

    玛格丽塔摇头啧了声,“从高中惦记到现在,没看出来易圳还搞这么痴情的人设呢。”

    代薇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神色未变。

    反倒是易瓷略显担忧地偷觑了眼她的脸色,随后状似无意地将话题扯开:

    “不说那些啦,今天我是跟两位嫂子出来享受的嘛。”

    玛格丽塔撩了下头发,撇撇嘴不满道:“这连两口烧胃的都没有,享受个嘚儿。”

    “开什么玩笑!”

    代薇立马按下遥控键,隔断门自动开敞,“红洋白啤香槟,你就说你想喝哪款吧!”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门后是整整一个隔间的酒柜和酒架,横状、竖状、螺旋镂空状以及常温箱、冷藏柜,各种天价名酒极具设计感地陈列摆放,且按照品种依次分类,杂而不乱。

    “诶呦卧槽可以啊!”玛格丽塔瞬间双眼放光,对代薇的本事多少有点刮目相看了,“合着你这天天在画室里醉生梦死啊。”

    易瓷也惊了一把,走过去拿起一瓶来端详,“薇薇,我们平时都没见过大哥喝酒,没想到藏品都放在你这里了。”

    玛格丽塔跟着仔细瞅了瞅,越看越眼熟:“卧槽还真是啊,这不都是易圳地下私藏酒窖里的宝贝吗!都给你啦?!”

    代薇半靠在酒柜旁,嘚瑟地撩了撩头发:“说吧,想喝什么。”

    “那他妈还用选吗,肯定各来一瓶先啊!”玛格丽塔也不见外,直接上手就拿。

    易瓷一听,心底暗叫不好,赶紧出声试图劝阻:“别别别,大哥气都没消呢,还喝啊?”

    “诶呀你老怕他干什么玩意儿,那点儿出息!”

    “就是嘛,反正出都出不去了,及时行乐,乐在当下!”

    “你拿了啥?”

    “一瓶洋一瓶红半打啤。”

    “那我再拿瓶香槟?”

    “两瓶两瓶!”

    易瓷:“……”

    妈妈我想回家了。

    *

    玛格丽塔嘴上喊得凶,没喝几口就被二少爷易淏拉回家,走的时候颇有眼色,把小妹也一同稍走了。

    留下代薇一个人,下楼时一脸懵逼地面对客厅的情景。

    易圳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正跟蔺也讨论着面前成叠堆摞的文件内容。

    与其说是讨论。更大部分时间易圳都只是沉默地旁听,由蔺也低声汇报策略企案,偶尔过耳的字眼晦涩又深奥,字眼的价值动辄大几个亿,虚妄得不真实。

    堡门阖动的声响最终惊扰到两人。

    “代小姐……”蔺也连忙起身相迎,之后略显犹豫地看向易圳,一时不太确定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他在等待老板的指令。

    老板却并不回应。

    男人甚至头也不抬一下,全然不理会助理的踌躇和女人的凝望,矜傲冷持地看着自己的文件。

    代薇轻轻笑起来,转身走向对面水吧时告诉蔺也:“工作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他一定是在生气,最近出远门玩,都没有陪他。

    回来以后和她们喝酒聊天,还是没陪他,所以他在闹脾气。

    哄男人嘛,有时候需要钓着,不用太着急。

    她坐上高脚凳,给自己倒了杯洋酒。

    冰块与杯壁碰撞溅起伶仃的小噪音,音色渐然平息后,她开始逐渐观察起眼前的场景。

    这里的变化很大。很突然。

    回想搬进来后第二次见到易圳那晚,这里没有光亮、没有佣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这里的士人也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而现在。

    巴卡拉水晶塔烛灯鳞次挑亮古堡中庭。

    管家与佣仆们忙碌而静悄地穿梭其中,玛格丽塔和易瓷会来这里享受光阴,连蔺也都会搬来文件和易圳在这里办公。

    至于楼廊墙壁、彩窗挂架、壁炉摆台等等位置,入眼尽是她与易圳的情侣画,沙发旁有她的橙色按摩椅,中古风的奢昂茶几摆满她的零食柜、她的插花、他们的情侣乐高模型……

    她的。

    他们的。

    随处都是她与他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代薇忽然发现易圳很久不戴帽子,很久没穿过一身黑色了。

    克莱因蓝薄线毛衣与白色休闲短裤修饰在男人身上,缓释他的疏离与尖锐,在他的阴郁气质里牵离出一点奇异的乖。违和,但讨人爱。

    ——他被熏上了色彩。

    光影放肆地浪荡。弥散为点、勾成线、幻化为不饱和的晕,像黎明礼赞的水光镜般华美地剖露他。垂怜他。渡他。

    ——他学会与光和解。

    他才是被改变最多的那一个。

    他发现了吗。

    ……

    直到蔺也离开,易圳还是闹脾气,还是顾自审阅着手中的文件纸张,不肯偏头瞧她一眼。越来越可爱。

    代薇喝光杯中酒,在留声机上放下一张唱片。

    她开始笑着走向他。

    过程中脱掉了大衣外套,踢掉鞋袜,在距离他还有几步路时脚下蓦地绊了一跤,摔跪在地毯上。

    膝盖撞击地毯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假的也像真的。

    终于引来男人蹙眉一瞥。

    “嘿嘿……”

    代薇没有立刻站起来,也出奇地没有撒娇,反而冲他弯起眼睛露出小虎牙,之后鬼使神差地一步步朝他爬过去。

    易圳眉头皱得更深,睨着看她还想玩什么花样,尾音沉仄:“脏不脏,起来。”

    女人偏不应他,只是笑。

    在慢慢爬移到他与茶几间的狭窄空间后,她仍然望着他,手指弹琴般灵活跃动在他腿部肌肉上,指尖顺沿半截裤腿偷溜进去。

    “手?”易圳攥紧文件,声线带有冷峭的警告性。

    “宝贝,还没消气啊?”

    她凝视的眸光似软水欲滴,表面装得乖,另一只手却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心思极坏。

    缓慢垂下黑睫,易圳神色平静,眼神锁定在她手上,压虚嗓音:

    “别乱摸。”

    “唔……”代薇撇撇嘴,悻悻地抽手出来,“还以为你生气是因为没有我的贴贴呢。”

    柔软的贴触猛然撤离,令他心腔有一瞬堵涩与积郁,如愿以偿的体会竟是古怪又浓烈的空落感。

    易圳抿起唇,没有搭腔,以为女人会就此安分。

    可他从未猜中过她。

    代薇撩开蓝色裙摆,蜷曲长腿,缓缓攀爬上他的双膝。反手解开交叉系在腰背后的白色绸带。

    仿若晚昏下震颤伸展的蝶翼。

    皮骨是风情,情绪却敏感又小心,悄然释放全部的软弱,盛绽全部的凌美,打开全部的她。邀请他。

    易圳眯起眸子,歪头扫了她一眼,很快视线停滞在她单薄的肩骨上,略绷下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老公,这张沙发我们新换过。”

    她身上泛裹着淡淡酒气,眼尾盈动,脸颊晕染粉红,好似汁水饱满的蜜桃肉,引诱他品尝熟龄的美,

    “我在弹弹软软的沙发上把你哄好,你说好不好?”

    几分是好奇,几分是渴盼?

    又是一份新鲜的体验感。

    “这就是你哄人的方式么,我不需要。”他说。

    试图保持最后的理智和矜骄,却没有动手推拒。

    “不要?也好,我们就不要哄和被哄,不说情话。”

    她的声音妖气迷人。

    “不要亲吻。”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愈发靠近。

    “也不要说爱我。”

    拉下视线,再近一些。

    “我们直接开始。”抵近他的鼻尖轻率摩擦,她的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宠溺,无辜又无畏,“你不舒服的话,就喊痛,我会停下。”

    步步紧逼地勾惹,头晕目眩地讨好,淋漓尽致的情话。她的脚趾尖尖在他膝窝里慢慢画圈,点挑在他心脉泵博的鼓点上,精准拿捏他的纯白与干净,如此轻易。

    他忽然对这样的假设感到慌乱抗拒: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不要。”不可以没有爱意。

    音落,然后吻她。

    代薇用力地回吻他,唇齿咬合他的舌尖,放松身体塌软在他怀里,迫切缠绵他的理智,巧妙摧垮他的挣扎,诱他配合,要他回应。

    她也很享受他傲娇的推拒。

    越是推拒,越会令她兴奋,表里不一的默契使他们貌似成为天作之合。

    气息在彼此厮摩里变得湿润,断续地发沉,密不可分。她无意咬破他的唇,再无心舔舐小伤口,让血染红他性感的薄唇,让荤腥的甜美渗透他,刺激病态般的快乐,败坏他。

    途径客厅的佣人被他们激烈拥吻的画面吓坏了。

    惊愕下根本托不稳手中的水果盘,玻璃爆裂的响动崩落了一地,下一秒气氛阒寂,代薇气喘吁吁地在易圳的唇上轻嘬了一道响儿,分离时牵起一丝剔亮莹透的水光。

    春光被刺破。

    代薇先扭头望向佣仆的位置。

    易圳慢吞吞地舔舔唇角,侧头倦恹地掠了一眼,目光萎颓,怀中女人在这时挪动位置,引起他稀微郁沉的嘶声。

    代薇动动耳骨,回头看向他。易圳没出声,收紧她的腰肢正欲倾身继续亲吻她,不料代薇却瑟缩着后退躲了一下。

    “不然我们……”她虚弱出声,手指死死攥紧他的毛衣,目光作势闪躲,“我们先回——”

    易圳慵懒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扯下她腰后的白色绸带,将她的双手反绑在后。之后低哑的笑声落在她的脖颈上,细细密密地移动,交融黏连的字音戳破她的小虚伪,胶着入耳:

    “就在这里,哄我。”

    代薇笑着容承他的任性,同时朝仍旧僵硬站在原地的佣仆打了个手势,满脸通红的佣仆如获大赦般当即跑走。

    水晶塔烛灯熄灭在压抑的喘音里。

    光粒从容逃逸,昏聩倾倒性地弥散碾压,溺入混沌,滑向另一种声色泥泞的晚间。

    留声机的乐符,代薇的呜咽,疯狂的融合。

    ——三重奏。

    壁炉灼烫地晃曳火苗,焚烧空虚,朦胧间映亮中庭正中央的巨型情侣挂画。

    他们在沙发上。

    亲身演绎这副情侣画的前因后果,从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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