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姑娘非常人可比
万玉柔一脸坏笑地带着老夫人和秦氏离开前厅。
莫书悔的丫头小雨死扒着门框，樂亲王的侍卫阿坚抱剑不动，两个人最后也都被她拉了出去。
临走万玉柔还语带调侃地说了一句：“小姨，你和亲王互相了解一下，大胆些，亲王不拘小节，不会和你计较的！”
樂亲王深深地看了一眼万玉柔，不知是在责怪还是探究。
后者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一边挥手告别一边说道：“亲王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单独找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姨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的柔儿还在招惹人家。
莫书悔赶紧给樂亲王续上半杯茶，声音颤抖：“亲王，请喝茶。”
樂亲王看了一眼冷茶，又看了一眼莫书悔，这才端起来抿了一口。
万玉柔倒也没让她小姨和亲王干坐着瞪眼，丫头们一个挨一个地进去给他们上了一桌清淡的午膳。
樂亲王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云鹤纹的长袍，稳重不沉闷。和一身水红色衣裙惊艳的莫书悔坐在一起，两个人的侧影都让丫头们觉得般配。
少夫人真是绝了。她院门都不出就把两个般配的人凑到了一起，莫不是能掐会算？
双色马蹄糕，红豆糕，四喜烧麦，话梅排骨，仔姜炒鸭脯，烧鹿筋，煮玉笋，蒸香菇，丝瓜抱蛋，八宝鱼丸汤，酸甜苹果羹，一壶玫瑰露，一筒竹叶青。
虽不够亲王的标准，圆桌上也已经摆了满满当当。家常菜色，万玉柔也让人弄出些花来点缀。
樂亲王见多识广，看着一盘子香菇围着一座萝卜雕成的宝塔时，也忍不住眼睛瞪大了一些。
周围没有丫头们服侍了，莫书悔试探地问道：“亲王可要趁热来碗汤。”
“平乐。”
“什么？”
“我叫傅平乐。”
是让自己叫他名字的意思吗？小姨憋红了脸也没叫出口。那可是樂亲王啊，她算老几叫人家平乐？
樂亲王也没强求，反而给莫书悔盛了一碗鱼丸汤递了过去，然后给自己盛了一个碗底意思意思。
莫书悔受宠若惊地接过汤碗放在身前。
真的，她不懂柔儿在搞什么鬼，更不懂樂亲王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民，民女莫书悔。”
樂亲王几不可见地点头。前几天他有幸听过眼前女子的故事，听说将军府帮她撑场子与安国公府和离。当时只觉得下面这些官宦人家好生无聊。
现在见了本人……
他低头饮了口鱼汤。
“……鲜美。”樂亲王对鱼汤评价道。
河鱼土腥，他一贯敬而远之，刚才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所想才破例尝上一口，没想到竟会如此鲜美。
“是吧是吧!”莫书悔双手在胸前击掌，开心地好像是鱼塘的塘主，“柔儿做饭可厉害了，这个，这个也好吃，快尝尝。”
为了表现柔儿的厉害，小姨也顾不上对面人的身份，拿起公筷夹了好几道菜给樂亲王送到盘中。
樂亲王看着自己盘中累起的小山，和对面女子傲娇兴奋的笑容，啥也没说，一口口地吃了起来。
“怎么样？”她问。
他点头。怕态度敷衍，他重新回答：“好吃。你也吃。”
莫书悔笑得像朵喇叭花：“我跟你说啊，柔儿以前根本不会做饭的。我还担心她学做饭吃了好多苦，结果柔儿说她随便一学就会了，呵呵，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小姨自顾自地说着柔儿的聪明才智，停下来才发现樂亲王早就停了筷子，专心地听她说话。
脸上一红，她不好意思道：“我这嘴啊，烦扰您了。喝口酒吧，这酒虽然不是柔儿酿的，却也是极好的。”
说着她打开旁边的竹筒盖子，动作快到没来得及阻止。
樂亲王几乎滴酒不沾，制止地话还没说出口，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来半杯吧。”
莫书悔便给他倒了半杯。
酒液清澈芳香，入口清冽，回口甘甜，沁人心脾。
在莫书悔的注视下，樂亲王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对面的女人看到后笑得眯起了眼睛，有点狡猾有点狡黠。樂亲王觉得眼熟，想了想可不就和她那个鬼灵精怪的外甥女像了七八分。
只是小的那个显得坏，大的这个显得媚。
口干舌燥，樂亲王直接饮了一杯酒。
“不要喝快酒。”莫书悔劝道，夹了个胖嘟嘟的烧麦过去。
“姑娘是哪里人？”
莫书悔这才想起对面是个亲王，赶紧正襟危坐，规矩地回答：“民，民女祖籍经井。”
“经井，江南以南？”
“不愧是樂亲王。确实是江南以南，小地方而已。”
樂亲王却不信。小地方的姊妹怎会都嫁入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就算败落了，也是四府之一啊。
不过剩下的事情他会自己去查的。
不用他查，莫书悔自己就说了。原来她们家族本身就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富贵荣华。
但她们家族有一个秘密——拥有神秘的黑色矿石。用此矿石锻造的武器坚固无比，百折不折。
小辈无知，将此事吹嘘出去，引得朝廷关注。当今圣上那时刚刚登基，朝局不稳，急需加强自身的实力，所以对莫家的矿石势在必得。
一开始莫家是拼力抵抗的，作为地头蛇也确实保证了一段时间的优势。后来状况逐渐升级，为了不给家族人丁带来损失，莫家也只好做出了妥协。
除了得到皇室的庇护，莫家也想给集万千宠爱的嫡长孙女莫怜筠找个有学问的好夫君。
本是入赘的条件，没想到莫怜筠被安国公子的外貌迷了心智，安国公子也需要莫怜筠的身家助自己承爵，于是在格外殷勤地追求下，莫怜筠远嫁到了京城。
樂亲王光是听莫书悔的话，就能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嫌弃。
莫书悔叹了口气：“当初姐姐孕期需要人照顾，我也没有多想，巴巴跑到京城里来照顾她。没想到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
人生，后悔不后悔的，也过了一半了。
话题变得沉重起来，饭菜都不香了。
樂亲王没了胃口，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你们不打算回安王府了吗？毕竟是……”
他本想说毕竟是四府之一，荣华富贵不会少的。谁知话没说完，莫书悔已经露出了非常厌恶的神情。
她拍了拍差点胸口，压下恶心的感觉。
“亲王也许会觉得我很虚伪。”莫书悔苦涩地说。
她嫁到安国公府那么多年，现在说什么仿佛都是为了极力撇清什么。
“今日之事都是柔儿为了我的幸福，一时冲动惹出来的，民女替她向您告罪。民女蒲柳之姿，残花败柳……”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拍了拍莫书悔的手背，然后又收了回去。
“本王不许你这么说。”
听到莫书悔贬低自己，樂亲王从心底都冒出火来。
他想像万玉柔一样说一下两人都是清白之人，都是未婚男女之类的话，又觉得太过滑腻。
“本王觉得你挺好的。”他肯定道，“姑娘也应知，你非常人可比。”
很简单却很坚定的一句话，让莫书悔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收回被灼烫的右手，低下头告诉自己，不能因为一句话就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