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并不羞愧
“纾纾呢？”两人走在路上，姜瑶问。
司豪随口回答，“我叫了车送她回家了。”
“那你怎么不走？”她疑惑道。
“在等你啊，”
司豪转过身来面对姜瑶，双手高高举着弯曲枕在后脑勺，一边慢慢后退着，笑的有些欠扁，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姜瑶笑不出来。
他说，“因为凭你的性格，肯定会回来当面拒绝我的啊。”
这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感情，言语间全是明知道没有好结果、却半点也不在意的无所谓。
姜瑶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不说话，脸上的笑意也慢慢的淡了下来。
“司豪，你真傻。”她低声道。
司豪夸张的瞪了她一眼，“拒绝我就算了，竟然还人身攻击！瑶啊，你也太不厚道了。”
他总是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姜瑶面前像一轮太阳一般，永远都是热闹的、张扬的，带给她正面的能量。
就像此刻，他的双眼明明那么悲伤，但脸上的笑容却仍旧灿烂。
姜瑶忽然有些想哭，她觉得像她这样平凡的人，真的不配。
她看着司豪慢慢红了眼睛，对不起和谢谢你、或者还有别的几个字通通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等终于说出了口，却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句，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啧！这就开始撵我了是吧！”
前方是一处十字路口，这时正是红灯，司豪干脆在路边的公交站台坐了下来，两条腿伸的老长，“下周吧，纾纾还有两场重头戏，我陪她演完，事儿就该结束了。”
姜瑶点头，“哦。”
她也走到站台上坐了下来，午夜这个时段公交车早就收班了，站台上只剩下孤单的广告灯牌还在滚动。灯箱里的模特笑的热情依旧，却注定不会再等来任何一辆班车。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
司豪笑着说道，“我跟你说过吧，我如今正处于青春期，对身边的异性产生情愫是很正常的。以前有纾纾，现在对你，等我出去了再遇上个王瑶张瑶的，也就移情别恋把你忘了，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嗯。”姜瑶应了一声。
她如今说什么都是苍白的，给不了任何感情上的回应，那就不如不要回应，倒还没那么伤人。
忽然想起林纾柔说的话，姜瑶轻笑出声，“纾纾说得对，你真的太好了，是我们配不上你。”
司豪夸张的瞪大了双眼，“天，你现在都会发好人卡了！真的学坏了啊我的瑶，从前的你是多么的单纯”
“嗯，学坏了。”
姜瑶便也顺着他的话，一笑而过。
两人并排坐着，一时都不再说话，双方都知道可能过了今晚大家便再也做不成朋友了，格外珍惜此刻的静谧。
世上总有这种奇妙的事，公交车站的对面正好有一家网咖，两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注意到那处，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相视一笑。
“再去玩一次吗？英雄结盟。”姜瑶提议道。
今晚一别，大概这辈子不会再见了。
这个小世界因为江执的关系，应该不会再开放给宿主，里面的时间和时空广场流逝的速度是不同、所处的时空也是不同的，或许等到司豪再想起自己的那一天，已经都是小世界里的几百年后了吧。
但司豪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惆怅而悠远的情绪转瞬即逝，他收回了视线，笑着打趣道，“毕竟咱俩的技术，坑自己也就算了，队友们着实无辜。”
“你回去吧，别让江执那小子担心。他虽然憋着不说，心里肯定难过的要死。”
司豪从公交站台起身，打电话叫来了早就到了的司机。
白色骚气的幻影无声的驶过来，停在姜瑶面前，司豪拉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姜瑶也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处理感情方面确实应该洒脱一些。
“司豪，保重。”她微笑着对他说，然后弯腰上了车。
“姜瑶，”
司豪站在车外，弯下腰认真的道，“爱上你这件事，我并不觉得羞愧。”
“嗯。”
姜瑶点头，最后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果断的收回了目光。
被这样炙热阳光的人爱过，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
只可惜时机不对，但好在认真说了再见，便已经没有这么遗憾。
司豪站在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上，目送着白色车身渐行渐远。
过了好久，他才优哉游哉的过了马路，一个人上了对面那家网咖，随便开了一台机子，趴在键盘上闭上了眼睛。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姜瑶的呢？
司豪自己也不太清楚。
或许是那一天在时空广场那面金属墙上，百无聊赖的他和满身伤痕的姜瑶不经意重逢的那一刻；
或许是更久一一些，在初始世界那个凌晨的美食街上，姜瑶真诚的对身为npc的司豪道歉，说不能因为任务就利用他的感情，那一刻的触动；
或许是那一天他追着江执刚进那个小世界，抬头便被姜瑶瞪了一眼，然后看着她朝着窗口冲了过去，大概是时候就已经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吧
我们每个人分散在茫茫人海中，都是极为普通的一粒沙。而只有当你慢慢的接触和了解之后，才会发现，那一粒沙普通的外表下的可爱之处。
人也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可爱的。有的人的可爱昭之于众，而有的人的可爱需要身边的人慢慢了解才能发现。
一旦你因为好奇和在意开始关注一个人，那其实就是喜欢的开始。
然后你会慢慢习惯在她身边，常年累月的和她待在一起，你便会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好看的，就连不说话、看着远处发呆的时候，也极为可爱。
司豪觉得姜瑶很可爱，就连不爱他的模样，也是可爱的。
但怎么说呢，个人意愿的这种事不能强加在别人的头上，给别人造成压力。
江执和姜瑶，一个是他心里认为的亲弟弟，一个是他爱上的人，司豪一路见证了他们两个人跌宕起伏的感情，并且也出了一份力。
如今已然是大团圆的结局，自己又何必给他们添上不愉快呢。
啊都怪纾纾多管闲事啊
今晚看的那场电影，字里行间分明都是在演他本人。
都怪自己代入了情绪，都怪那群挤电梯的大学生，都怪姜瑶牵错了自己的手都怪他贪图一时的温柔没有挣开
没能在最后关头伪装好自己，真没用啊。
司豪趴在键盘上，忍不住抬手锤了自己一记。
不过司豪也有属于自己心底的秘密。
在时空广场存活了这么久，他做过很多随心所欲的事情。
当年追踪江执的时候，见姜瑶这个宿主无心做任务，他便索性也不去学校走剧情了。某天无意间点开姜瑶的资料看，发现她的生日就快到了。
鬼使神差的，司豪头一次利用自己的逆天权限做了件莫名其妙的事，给姜瑶送了一份生日礼物。
头一次遇到她这样在乎npc感觉的傻子宿主，司豪想着，既然你不做任务，那就送你在这个小世界活下去的积分吧。
也就是那一天，姜瑶花光了自己捡垃圾攒的积分，却还是没能好好过一个生日。在遗憾的等待死亡时，系统里突然弹出来一个神秘包裹，打开里面只有四个字：
生日快乐。
如今司豪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
是他先救了她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反正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