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虚伪的橘政宗
恺撒端起茶,喝了一口，虽然他对茶道没有什么研究，但好坏还是喝的出来的。茶是好茶，就是倒得太满，端起来就会流下几滴，烫手。
橘政宗没有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三人，想要摸清他们的态度。那张假笑的脸上，带着让楚子航感到厌烦的东西，这个人的城府很深。
“大家长可以给我们细讲一下发现龙类胚胎的经过吗？”显然，楚子航依旧对此抱有某种疑惑。龙类胚胎不同于其他生物，孵化周期很长，既然毁灭胚胎已经刻不容缓，那这颗龙类胚胎应该已经被唤醒有一段时间了，岩流研究所为什么会现在才上报。
还有他们是怎么确定龙类胚胎是什么时候被人为唤醒的呢？
诸多的谜团，却有各种证人证言指向源稚生，偏偏他还有不在场证明。搞脑子，真是搞脑子啊。
“关于详细的过程，其实我了解的不多，知道的内容应该和岩流研究所写进报告里的差不多。”橘政宗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稚生那孩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怎么确定是源稚生做的。”
“那天那批岩流研究所的成员是他调走的，去的就是鲸海。那批研究人员是常年进行海底探索的工作人员，有丰富的深潜经验，除了沉船所在的极渊，应该不可能出现全员牺牲的状况。”
“极渊应该是人类无法抵达的地方吧，岩流研究所的深潜人员能做到吗？”
“当然做不到啊，所以那个逆子用人命换来了龙类胚胎的苏醒，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橘政宗紧握着拳头，怒目圆睁，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这个权限任何一位家主应该都有吧，为什么笃定不是有人假扮了源稚生呢？”恺撒已经喝完了一杯茶。虽然有点烫，也喝不出什么味道，不过还挺香的，转口还有回甘，让他想要再喝一杯。
“可是监控记录下了稚生去调人的过程，那张调令是我亲自签的字，所以我当然知道是他本人干的。”橘政宗叹了口气，“稚生是我亲自找回来的源家最后的血脉，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相当于我的半个儿子，我还等着以后把大家长的位子传给他，让他给我养老送终的。”
楚子航不禁皱起了眉头，养老送终？应该是暴毙而亡还差不多，黑道的大人物就算金盆洗手也会被以前的仇家找上门，黑道大家长怎么可能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就像是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那副声泪俱下、深恶痛绝的样子，如果是真的，他该排练了多久啊。
“我之前其实见过源稚生，所以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此我表示惋惜。”楚子航叹了口气，决定配合橘政宗的演出，“大家长，我听说源稚生还服用了一种叫做‘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禁药，实力暴涨，我想问问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依靠唤醒人心深处邪欲的药物，能够让混血种的龙类基因占据上风，吞噬使用者的意志，借此换取强大的力量。”
“副作用呢？”
“这种药是成套的，从用了第一支开始，就没办法停止了。使用者会沦为欲望的奴仆，一支一支地注射针剂，直到彻底疯狂，堕落成死侍。”说完，橘政宗拿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板药剂，有着彩虹的色彩，却和彩虹的七色一样，最终会混合成漆黑的毒药。
“稚生这孩子是要毁了自己啊。”老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所以，以他的实力，是什么样的强敌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不惜使用这无法挽回的禁药。”楚子航看着橘政宗，眼神咄咄逼人。能逼迫日本历史上最年轻的执行局局长用出这种鱼死网破的手段，他的对手应该实力极其强劲，这一点在报告中却被一笔带过，就像是刻意隐去了什么。越想越气越让人觉得可疑。
“是猛鬼众的一位强者，给樱井明用了‘莫洛托夫鸡尾酒’的人。”橘政宗大口地喘着粗气，“家族中有一些血脉异常，可能沦为死侍的后人，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把这些后辈集中起来培养，防止他们进入社会酿成大祸，樱井明就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这些报告里都提过。”楚子航点了点头，“所以源稚生是查到幕后黑手了吗？”
“没错，这个针剂真正的制造者就是猛鬼众的领导者‘王将’。稚生查到了幕后黑手，确定了‘王将’的真实身份，在某处约见了‘王将’，打算缉拿他，所以打了起来。‘王将’或许也使用了那种药物，稚生不敌，所以从‘王将’手上夺取了药物，用在了自己身上，陷入暴走。”
“我想，冲突的原因恐怕是‘王将’用龙类胚胎的事情要挟他。”
“这和龙类胚胎又有什么关系？”恺撒感觉这些事情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因果联系，而且，听着怪怪的，像是一个没有什么逻辑性的故事。
“可能是猛鬼众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听说了稚生唤醒龙类胚胎的事情，所以打算公之于众吧。”
“所以这就是里面最大的漏洞吧，如果猛鬼众真的和蛇歧八家有无法修复的矛盾，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曝光源稚生的罪行，落井下石吧？出自之外，源稚生唤醒龙类胚胎的动机是什么？他又怎么和‘王将’搭上线的。”恺撒见橘政宗没有给他添茶的意思，干脆自己站起来拿上茶壶倒了一杯，“最大的问题其实不在这里，而在于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让你们相信了，甚至不惜通缉你们的少主？”
“因为稚生在源氏重工豢养了一批死侍，上一次的家族会议，我专门让他缺席，就是为了揭发此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但现场的监控拍到了他和手下的脸。而唤醒龙类胚胎需要大量的龙血，他当然不可能用自己的血，我怀疑他用的是那些死侍的血液提纯后的产物。而‘王将’的药剂能够让人变成死侍，现成的混血种比慢慢培养死侍要快得多。猛鬼众的‘王将’神出鬼没，连我都自愧弗如，或许是他找到的稚生也说不定。”
“可以给我看看照片吗？”楚子航提出了申请。
“可以。”橘政宗递过来了一叠照片，其中一部分上确实是源稚生和乌鸦，看背景，应该是死侍工厂里的监控拍到的。剩下的一部分是陷入癫狂的源稚生，他双眼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双刀狂舞，制造着杀戮。
“这些死得是谁？”恺撒指了指照片上的尸体。
“是猛鬼众的人，全都被稚生杀了，这就是被杀戮欲望吞噬的傀儡。”
一旁的楚子航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和源稚生交过手，很显然，图片上的人不是源稚生，他们的剑道路数有很大的区别。按理说，橘政宗应该也看得出来才对啊。而且，眼尖的他发现，图片里的源稚生虽然用的是“二刀流”，但手里却没有拿那把趁手的“蜘蛛切”。
“整个人真的是源稚生吗？”
“这张图是真实的，三位要是不信，稍后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原版的监控，那东西更加做不得假。”
恺撒点点头：“世界上应该不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人吧。”
“可是这两把刀明显不是他的佩刀啊。”楚子航指出了问题。
“可能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吧。”橘政宗见楚子航已经起疑，就打算转移话题，“我没有孩子，稚生和绘梨衣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稚生遭遇了这种变故，绘梨衣又不在身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大家长可以放心，绘梨衣在学院过的很好。”楚子航可是清楚地见过绘梨衣提起这位大家长时的眼神，那种眼神最深处的恐惧是藏不住的，这家伙一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喜欢这一双“子女”。
“过的好就行，过的好就行。”橘政宗叹了口气，“这丫头，说走就走了，连句道别都没有。还找了个男朋友，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路明非虽然有些时候有点怂，但人不坏，肯定不会辜负上杉家主的。”苏茜清了清嗓子说道。他们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位队员完全忘记了她这个队长的存在，让她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外面终究比不得家里，我怕她在外面受欺负了。”
“有男朋友护着呢？就他们俩腻歪的样子，谁要是敢动绘梨衣，路明非怕是得拼命。”苏茜本来想学橘政宗来个“有图有真相”的，突然想起校园论坛也登不上了。
“我就是怕她被那个混小子欺负了，绘梨衣才多大啊。明明之前才那么高，还是个孩子。”橘政宗说着说着又湿了眼眶，“怎么舍得一声不响地就离开啊。”
“您放心，她现在是狮心会的成员，我们狮心会最护犊子了，路明非要是敢乱来，狮心会的姐妹们会教训他的。她还有很要好的朋友，我们都会帮她的。”苏茜突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绘梨衣提到过的两个闺蜜，一个叫苏晓樯，一个叫夏弥，似乎在属性上都很克制路明非的样子。
直到这一刻，楚子航才确定，这位大家长真的有问题。他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源稚生恐怕真的是为了保护绘梨衣才把她送去卡塞尔学院的。
橘政宗听了苏茜的话，表情发生了两次微不可察的变化，一次是狮心会，一次是朋友。那种神情就好像细心培养的提线木偶脱离掌控了一样。明明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他却一句都没主动提过绘梨衣在学院的生活，都是他们主动开的口。橘政宗装出一副很关心“女儿”的样子，却对她的新生活毫不过问、充耳不闻。
他不是真正的关心绘梨衣，只是关心绘梨衣是不是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楚子航低头思考的时候，橘政宗看了他一眼，那种冰冷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楚子航抬起头来时，却发现橘政宗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笑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