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姐姐
阳光从天窗折射下来，贺阳躺在真皮沙发上阅读着最近刚刚出版的科幻小说《寂笙》。
这本赞颂着人类英勇抗击外星人的小说，在刚刚出版就受到许多人的追捧。
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这本小说的出现无异点燃许多热血少年的主角梦。
“这男主，外星人没打几个，女朋友倒是不少。”贺阳目光呆滞的将书扔到一边：“纯爱战神应声倒下。”
今天是他出院的第四天，天气很好，隔着一层白纱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茂盛的爬山虎。
这个小区位于衡山市郊外，地段略偏，房价不算很贵。
但这是爸爸妈妈留给他们姐弟在末世中唯一的东西。
“贺阳，出来帮我一把。”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姐，我刚出院，医生不让我做剧烈运动！”
“给你三秒钟时间！”
听到女王的命令，贺阳猛地起身，快速的穿上拖鞋，踏踏踏踏的往外赶。
戴着围裙的女人正等在客厅，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一架九英尺的卡罗德钢琴。
“陛下！小救驾来迟了。”贺阳捏着嗓子说：“请您恕罪。”
“嗯，平身吧。”姐姐微笑：“等会有人会上门把钢琴搬走，你搭把手。”
“你要卖钢琴？”
“嗯。”
“为什么？”
“这里接到政府的拆迁令，还有一个月就要动工了。”姐姐的眼眸低垂：“我最近出门转了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房子，等把钢琴卖了，我们就搬走。”
姐姐名叫贺繁星，比他大四岁，现在在一所中学内当音乐老师。
浪潮开始之前，她就读于徽州音乐学院钢琴系。
偶尔也会穿着黑色的拖地长裙，去和同学一起参加歌剧院的演出。
贺阳每次屁颠屁颠跟着凑热闹，总是能在后台瞧见。
一束束玫瑰花带着送花的人名片，堆在姐姐的化妆台上，那场面真可谓是震撼。
除了在歌剧院演出之外，她每个暑假还会在音乐机构里面，教那些有认知障碍的孩子一些最简单的音符。
那架卡罗德钢琴是爸爸妈妈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贺阳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姐姐为全家弹奏的《欢乐颂》。
虽然时隔多年，但记忆好似从未远去，好像一回头，埋藏在心底的音符就开始跳动。
“喂！张师傅对吧？好好好，十分钟是吧，我在门口等着你。”贺繁星挂断电话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哦我知道了，肯定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吧？”
“对啊。”贺阳不敢看她：“今晚吃什么？”
“我早上抢到了山药和毛豆，你猜猜还有什么？”贺繁星哼哼了两声：“还有一点点鸡碎肉！”
“嗯”
“不对劲你不对劲我看你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有心事啊？”贺繁星一抬头：“跟我说说呗，我可是你老姐！”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贺阳有些心慌意乱。
“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大姐，你就比我大四岁，说话怎么跟老我一辈似的。”贺阳说：“而且我发现你最近闲的很啊，没去工作啊？”
“这几天我休息啊。”贺繁星用手拍了拍他的额头，然后捂着嘴笑。
老式货车停在门口，姐姐在厨房热火朝天的炒菜，时不时通过窗户向外望去。
那个在舞台上穿着黑色长裙闪闪发光的“钢琴女王”，那个永远乐观耐心教无助孩子音律的漂亮老师。
背上了原本不属于她的枷锁，变成了今天这个为了生活不得不妥协的女人。
贺阳跟着张师傅一起将那架钢琴搬上车，看着货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手中攥着的纸币被他握得越来越紧。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贺繁星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男孩。
“嗯。“
她站起身来去把角落边的音响打开，欢快的乐声在客厅里回响，是卡洛斯·葛戴尔创作的经典曲目《一步之遥》。
“贺阳，问你个问题，有喜欢的人没有？”她坐回桌边。
贺阳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这个年龄，可以谈谈恋爱了。”
“懒的追，也追不到。”
“你要是愿意，哪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先跟我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很诡异的，贺阳居然笑了出来。
他想说他就喜欢陆昕那样的，姐姐你去跟她说，让她跑来追我。
可贺阳立刻收起心中的小九九，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就我这样的，哪个姑娘会喜欢啊？”
“别那么没自信啊。”贺繁星笑笑：“我还真认识几个不错的女孩，长相啊，身材啊都不错，就是年龄比你大几岁。”
“姐姐，你要有什么门当户对的介绍给我我还有指望，这种长相身材都不错的就真没戏了。”贺阳扒了一口饭。
“你看看你，又开始了，你也是个大学生，干嘛这么贬低自己。”
“还是等我毕业之后，能有份稳定收入再说吧。”贺阳耸耸肩：“现在这社会没钱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你啊？”
“其实女人也不是说你必须要有钱就怎么这么样啊。”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贺阳目光落在姐姐的身上：“这大热天的，你干嘛穿着长袖？”
“要你管！老娘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贺繁星重重的瞪了他一眼，做出发火的样子：“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吃吃吃！”贺阳立刻做出了闭嘴的手势。
贺繁星白了他一眼。
“其实女孩子最好哄了。”她低着头。
“路彦也说保卫局的工作最轻松，但整个徽州都没人愿意去。”
“又开始了，你只要用心对一个女孩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把凶兽杀光，就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嘛。”
“那不一样啊，人类没有机会把凶兽杀光，可用心对待一个女孩，是个男孩就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只是你们男孩一般都不知道。”
“你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情？”贺阳突然问。
他发现姐姐的脸部表情十分生冷，而且时不时都要整理一下自己上衣的袖口。
“没没有啊。”贺繁星浑身一颤，脸色骤变：“我能出什么事啊。”
贺繁星低着头，两只手不断的在桌子下面摩擦。
他从未见过姐姐有如此窘迫的表情，那样子就像一个被赶出家门躲在路灯下面哭泣的小女孩。
“好吧，我不问了。”贺阳识相的端起桌子上的碗盘：“今天我来洗碗吧。”
“不用啦。”贺繁星无声的笑，然后微微挑起眉头：“哦，对了。我今天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东西，你去看看有哪些还需要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