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不过,啧,你这些个师兄的面相,美则美矣,瞧着却颇觉晦气,也是,皆是将死之人,如何能不晦气?”
“还是如小公子这般模样,瞧着最为悦目。”
“你们整个屠仙门,我瞧着不碍眼的,也就唯有主上以及小公子你了。”
姜越龙话锋一转,突然这样说道。
萧岚辰闻言,扭头狐疑的瞅了姜越龙一眼,“我总觉得你在讨好我,其实大可不必,我知道自己很可爱很招人喜欢的。”
“再有就是,你要注意措辞了,怎么能将我与你家那位主上相提并论呢?我自己的斤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可不敢胡乱攀关系。”
唯恐与那位虽然至今不曾到场,但一直在持续彰显存在感的神秘主上扯上关系,萧岚辰忙避之不及的开口撇清关系道。
姜越龙却似是想到什么,倏地勾唇,挑了挑眉,语带几分罕见的笑意道:
“小公子过虑了,小公子有几斤几两,在下抱了你这么久,岂会不清楚?”
“想必,主上也是清楚的。”
听及此处,萧岚辰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道:
“不,他又没抱过我,怎么会知道我有多重?”
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后,萧岚辰不由垂着脑袋沉默了,盯了一会儿自己的圆润的脚趾头之后,又转头盯着一旁地上那只“死相难看”的丑狐狸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越龙见状却是当即蹙了蹙眉,垂眸扫过自己肩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面色愈发阴沉,幽暗的眸底闪过一抹嫌恶之色,他抬手随意招来一黑衣人,冷声道:
“去,将那孽畜处理了,省的这丑陋不堪的玩意儿污了小公子的眼。”
颇为不悦的言罢,姜越龙又继续吩咐道:“去,还不将小公子的鞋子取来?”
“杵着做甚?!”
“没瞧见小家伙此刻赤着双足吗?!”
“一群丝毫没有眼力劲儿的蠢货,小公子若是受了凉怎生是好?”
被训斥了一番的黑衣人忙应声去了。
正低头看着那具干巴巴、皮毛丝毫光泽都无,蜷缩成一团、死状似是极为痛苦的狐狸若有所思的萧岚辰被那黑衣人突然的动作打断了思绪——
见其动作粗暴的将那死狐狸拖走,她正欲说什么,忽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动手之前,岚岚,师兄有几句话想说与你听。”
“好啊,说吧,反正也多半是最后一次了,我就大度些,暂时不介意你刚刚还朝着我扔暗器了,师兄想说什么就请吧,师弟我洗耳恭听便是。”
就听听事到如今,你这张惯会哄骗人的嘴还能说出什么高楼大厦?
即便是平地起高楼,也多半是海市蜃楼,一旦相信了,当真了,追逐而去,只怕也就此失联了。
瞬间化身人间清醒君的萧岚辰心下如此想着。
似是又想起什么,她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皱了皱眉道:
“噢,先等等,你要是还想说什么宁愿我死之类的话想毒死我,那就算了,不听了。”
萧岚辰事先声明道。
项浔闻言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萧岚辰又蹙眉打断道:
“再等等,”
萧岚辰转头对着宛若“背后灵”般如影随形的黑衣人道:
“喂,羿,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
“劳烦你去搬张椅子过来,我有用。”
“不敢当小公子劳烦二字,属下本就是小公子的贴身护卫,但有吩咐,莫不遵从。”
“亥,你去。”
姜越龙直接插进来一句吩咐道。
话音刚落,便自一侧走出另一黑衣人。
那黑衣人先向头儿颔首示意,又不动声色的悄悄用眼尾瞄了一眼萧岚辰,方转身按照吩咐找椅子去了。
见萧岚辰转头看过来,似有不满,姜越龙罕见的耐着性子解释道:
“羿是你的贴身护卫,须得时刻不离你左右,若有差遣,吩咐其余人去做便可。”
萧岚辰刚要说什么,就见效率奇高的某黑衣人已经搬了一把椅子走过来。
萧岚辰见状,抬手示意黑衣人将椅子放下,她便宛若变身灵猴般嗖一下爬上了那椅子,又转身站稳,觉得高度差不多了,这才抬手示意对面的项浔,“好了,开始吧。”
项浔几番欲言又止之后,方幽幽轻叹了一声,语带三分惆怅更兼七分忧虑的缓声道:
“岚岚,莫要怪师兄,就如师兄方才所说的,落到他手里,总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没有听师兄的话。”
“听师兄的话乖乖去死吗?”
“师兄口中的他是具体指谁?哪一位?”
“总归不是眼前这位吧。”
萧岚辰转头看了看一旁正在擦拭长剑上沾染的血渍、仿似对她与项浔二人的对话毫不在意的姜越龙,意有所指道。
“呵,自然不是,此人不过鹰犬之流,向来只会听令行事。”
“我赌此人必不敢伤你分毫,你如今在他眼中,无异于一尊只可远观,轻易碰触不得的玉菩萨。”
萧岚辰:……不是,你这话,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呢?
还有你这语气,这台词,确定不是激将法,想刺激的这只“鹰犬”一怒之下伤了我这“玉菩萨”?
萧岚辰不得不心生此怀疑。
“我所指,自然是其主人。”
“也即是你我二人的师兄。”
听及此处,萧岚辰才算是来了些许兴趣,“哦?那,我们的师兄是指哪一个?几师兄?”
“是你先前提及的那位三师兄吗?”
“据说是生病了的那位?”
“呵,届时便会知晓,对于那位,岚岚还是勿要太过好奇为好。”
“听师兄此话,倒似是在为我这个小师弟操心了,但,师兄你刚刚还说宁愿我死呢。”
“师兄这般,倒叫我好生为难呢,到底要不要听师兄的话呢?”
“岚岚无需为难,你只需记得,师兄确是为了你好,并无害你之心。”
“岂不闻——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师兄自然不会恨你,恰恰是因为爱你,故而才会忧心你落入那人手中受尽苦楚,才会深恐你届时落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望之境……”
“行行行,好了好了,且打住吧,什么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你怎么不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呢?”
“真是的,事到如今,你还来这一套?是觉得所有的小孩子都是小傻子吗?以为我还会信你?”
我打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你好不好?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似你这般有事无事都大献殷勤之辈,就问,谁敢信?
总之在萧岚辰这里,则只会在心里默默警惕外加十级戒备:
这刁民,怕不是也想暗戳戳的谋害于本公举!
所以,这位便宜师兄,还是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再说,你提那些生生死死,爱恨痴缠的,你觉得在我这个小孩子面前说这些,合适吗?”
“还有,看在不管怎样也算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便最后提醒你一句——
在开口说那些似是而非、奇奇怪怪的酸话之前,师兄你还是先想办法处理一下你那张脸吧,左边那半张脸,好像快要掉下来了……”
“说实话,我已经忍了你——那张脸很久了,真的怕再看下去会做噩梦。”
“抱歉啊师兄,你此刻用那张脸,说再多温温柔柔的话,用那双深海般湛蓝湛蓝的眼睛,再暗送多少“秋波”,除了让我觉得愈发恐怖之外,再无其他感觉了。”
项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