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夜尽天明
佛晓的晨光逐渐撒向整片山林，四周隐约传来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叫。
漫长而煎熬的一夜终于过去，缓缓升起的朝阳会埋葬暗夜里的一切血腥与黑暗……
萧岚辰不禁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晨间本该清新怡人的空气……
下一刻，她却是眉心一蹙，微微皱了皱鼻子，依旧未能阻止钻入鼻孔的丝缕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唉，造孽啊……”
年仅7岁半的萧岚辰背着小胖手，慢悠悠踱了几步，摇了摇头一脸沧桑的如此感叹着。
“对，不用这样看着我，说的就是你们，你们造下如此杀孽，难道我不能说几句吗？”
“哼，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杀人凶手！法外狂徒！”
“遮遮掩掩见不得光的藏头露尾之辈！”
一群依旧蒙着头脸，只露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在外的黑衣人仿佛没听见萧岚辰明目张胆、毫不留情的谴责，只依旧用那一双双暗沉沉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萧岚辰对此显然已经见怪不怪，毕竟，自从被迫从蛇嘴里主动现身之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与这样一群满身煞气、仿佛刚刚洗了一场血浴的蒙面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了半晌……
颇觉胸中憋屈不已、不吐不快的萧岚辰冷哼一声继续愤愤道：
“哼，迟早有一日，会有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惩奸除恶的侠客们来组队伸张正义，为那些被你们当垃圾随手扔了的尸体讨个说法的！”
这样说着说着，萧岚辰的声调逐渐拔高，她不自觉回想起昨夜先后吐血倒下、还又惨遭轮番补刀的那几个下场凄惨的便宜师兄，言语间不由就带出了几分自己都搞不懂的愤慨之情！
这一瞬间，萧岚辰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天降的正义使者，身为吾辈正道少年之楷模，拨乱反正、激浊扬清、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责任重大啊！
只见，她又背着小胖手，迈着又粗又短的小胖腿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忽而抬头，双眼亮晶晶、面露几分向往的念叨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对，就是这样的侠客！一定会有的！”
“恶人就在此横行无忌，那侠客还会远吗？”
一时间有些过于投入的萧岚辰并未留意到身后黑衣男子的靠近，直至脑海中的系统君尽职尽责的出声提醒——
“宿主，身后有人正在接近中，是昨夜那个发号施令的领头人。”
萧岚辰脑海中粗略回想一番那个黑衣头领相关场景，同时转身看向身后，一抬眸就对上了一张有些特别的脸——
嗯……之所以说其特别，是因为这张脸可以用那句比较经典的——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来形容……
一半是少年感十足、有些偏向于娃娃脸的清秀长相，另一半则是疤痕交错，瞧着颇为凶戾阴邪……
最令萧岚辰颇觉有些不适、同时隐隐感到一丝违和感的是——
男子这张脸……给人以一种仿佛是两张不同的人脸拼接缝补而成的感觉，看起来颇为诡异又惊悚……
“怎么？你也被吓到了？”
男子的声音还是如昨夜听到的那般冰冷寒凉，语气却似与人闲谈般颇为随意。
“看来，你眼力不错啊，小家伙，一眼就发现了这张脸的独到之处。”
萧岚辰闻言在心里默默摇头：
不，并没有，我什么都没发现。
独到之处什么的，这张脸吗？
你想多了……
姜越龙抬手摸了摸自己左边半张脸，又抬手摸了摸右边半张脸，然后指腹轻移，一下一下缓缓摩挲着其面庞，仿佛在心中进行着某种独属于其一人的神圣仪式……
那抚摸的动作看起来颇为轻柔，指尖触碰间仿佛还带着某种怀念、甚至于依赖的味道。
萧岚辰见状，顿时觉得，那股说不出的、违和又诡异的感觉瞬间更强烈到令其无法忽视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不太妙的预感，正想不动声色的抬脚退后几步离这黑衣男子远一些——
恰在此时，耳畔忽闻男子叹息着如是道：
“左边是阿弟，右边是阿兄，如此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方不会孤单。”
萧岚宸听男子这样说，抬眸看看男子的左半边脸，又转头看看其右半张脸，再按照男子所说对上号——
即：左边半张脸=阿弟
右边半张脸=阿兄
所以：你呢？你的脸去哪儿了？！
心下如此想着的萧岚辰不由有些头皮发麻，惊悚莫名，总感觉，自己这小身子自从穿书以来，就承受了太多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然而，黑衣男子犹嫌不够般，缓缓俯身凑近萧岚辰那张依旧黑乎乎、臭烘烘的小圆脸……
他面上并未表现出丝毫嫌弃之色，反倒又倾身凑近几分，直至其“阿弟”的脸快要擦过萧岚辰圆圆的鼻头，方语带几分愉悦道：
“喂，小家伙，关于阿弟和阿兄，我只介绍这一次，机会难得，阿弟与阿兄的脸，你要好好记住了。”
“这是阿弟，姜越狸。”
“这是阿兄，姜越虎。”
“至于我，在下姜越龙，我的名字，你过后即便不想记也自会记住的。”
“倒是阿弟与阿兄的名字，时常被人叫错，自然，那些蠢人我都送去给阿弟阿兄赔罪了。”
“阿弟他们平素不喜出来见人，今日若非是你，我也不会打扰他们休息。”
然而，脸盲症萧岚辰只能在心中默默表示：
要我记住你阿弟还有阿兄的脸……这不是成心为难脸盲症吗？
说句实话你别恼羞成怒就成，其实你阿弟还有阿兄的脸，包括你那张不知消失去了何方的脸，我都记不住，在下做不到啊……
心下如此想着的萧岚辰再略一抬眸，自认为不动声色的重新打量审视着眼前这黑衣男子，眸底很快划过一抹了然之色……
她心下暗道破案了！
原来此人是个精神、哦，不，是人格，人格分裂者，疑似有双重人格……
“发病”之时，估计没准儿是阿弟与阿兄轮番上线，一时一个模样也未可知……
谁知道呢，双重、甚至于多重人格分裂者，萧岚辰记忆里似乎并未有过过多的接触，是以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也就不随意发表意见或是评论了。
而且，确认过眼神，这家伙还是个重度弟控兼兄控！
都将“阿弟”与“阿兄”的脸贴在自己脸上了，这简直就是弟控兼兄控中毒患者！
当然，也并非没有另一种可能……
即：此人除了是个重度弟控兼兄控，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萧岚辰暗暗猜测：大概是由于其阿弟与阿兄的死所受打击过大，刺激过头，就突发奇想的将阿弟与阿兄二人的脸皮亲手剥下来，又经过好一番缝缝补补拼接在了自己脸上……
自欺欺人的假装兄弟二人还都活着，且还一直陪着他……
自此之后，往后余生，兄弟三人皆活在其一人身上……
嗯？这么一想……怎么好像还很悲惨又可怜的样子？
这样想着的萧岚辰都有点儿想要同情怜悯一番眼前这黑衣男子了……
唉……
若所料没错，说不好就又是一出在某个角落里悄悄上演，又悄悄落幕的、不为人知的人间惨剧啊……
心下正独自一人好一番唏嘘感叹着的萧岚辰忽觉自己的两侧肩膀被一双大手捏住了，力道不轻不重，隐隐有些疼，紧接着便听那黑衣男子冷冷道：
“为何不回答我？为何要走神？”
“怎么，我姜越龙亲自介绍家人给你，认识了阿弟与阿兄，你不高兴吗？”
萧岚辰：算了，还是别跟神经病或是疯子一般计较了吧。
于是乎，她点点头极其自然的配合演出道：
“自然是高兴啊，又认识了两个新朋友怎么会不高兴？”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受宠若惊了啊！”
“毕竟，咱们才刚刚认识第一天，你便将重要的家人兄弟介绍给我，我真是太感动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兴许是萧岚辰配合度过高，姜越龙双眸一亮，前一刻还阴云密布的面色瞬间多云转晴。
只见，他勾了勾唇，原本紧捏着萧岚辰双肩的大掌直接下移，不由分说的插进其腋下，直接一个起身就将萧岚辰顺便举高高了。
突然被举高高的萧岚辰还一脸懵，就听举着自己的黑衣男子朗声宣布道：
“走，去沐浴！”
被举了几下高高之后又稳稳抱在男子胸前的萧岚辰正欲坚决表示反对，姜越龙又皱了皱眉接着道：
“你闻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可口，难怪连那条蛇都嫌弃你，没将你吞进肚子，倒也省去了我动手剖腹的功夫。”
一听这话，萧岚辰顿时有些槽多无口……
蓦地，她扭过脸看着男子这张堪称西方抽象画的脸……猛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嗖地一下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险些戳着男子凑过来的脸，一脸狐疑又警惕还带着几分小小的悲愤道：
“你你你！为什么要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扯下蒙面的布巾？！”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张脸？！”
“莫不是准备杀人灭口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