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中剧变2

    外婆家在我的印象里是在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每次坐班车到镇上如果没遇到拉客的三轮车就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才到，但我小时候最喜欢去外婆家做客，每次去了都想赖在外婆家舍不得回来。

    这里确实称得上民风淳朴，外婆外公和两个舅妈都很喜欢我，还可以跟表哥表弟一起去放牛，爬山玩水。我有三个表姐和一个表哥，最小的表哥也比我大4岁了，大表姐已经初中毕业在县城的饭店工作了，其他几个还在上初中，还有一个表弟是小舅妈家的，比我小两岁，所以实际上家里的孩子除了表弟没人跟我争宠，父母把我托管在外婆这边是没办法但确实有考虑过的。

    10岁的我开始懂事，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遭遇突来其来的变故，父母离开身边寄人篱下，我的内心变得敏感多虑，收敛了好玩心，变得乖巧听话试图讨得所有大人的满意和欢心，在开朗的外表下开始学会伪装学会观察，努力融入这个环境，把自己变成本地人，不想村里其他人带着异样的眼光打量我排斥我。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不可思议，仅仅一个暑假我就学会了这里的方言，把外婆外公叫阿公阿婆，跟这里所有人一样喜欢上吃辣椒，跟着表哥表弟去放牛，学会了游泳，跟同村的小伙伴打的火热，不过我不再是老大了，我很快在这里站稳脚跟，受到所有人的好评，大家都习惯我了，仿佛我原本就是这里的一份子，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了，我慢慢恢复了性子，开始放肆起来，跟表弟争东西，得理不饶人，我把这里当成了家。

    直到有次，我在野外的小泥水坑里抓了几条泥鳅带回来给小舅妈，晚上小舅妈做了个香辣小泥鳅，我和表弟都很喜欢吃，因为这泥鳅是我抓回来的，所以我想多分点，可是表弟不愿意，他也嘴馋，他觉得是他妈妈做的，他要多分点，小时候家里有年纪差不多的兄弟姐妹可能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原本是一件小事，争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小舅妈没有第一时间从厨房出来制止，但争吵中表弟气急败坏站起来打了我一巴掌，然后说这是我家不是你家，我不让你在我家里吃饭了。

    我突然愣住了，他的话对我冲击很大，一下子把我打回原形，原来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是靠别人的施舍才能住在这。

    小舅妈听到动静后出来制止了这场争吵，她说了表弟几句，但还是把大部分泥鳅给了表弟，说表弟年纪小我要让着些，我看着只是嗯了一声，没有争辩，晚上睡觉我捂着被子哭了，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想念父母。

    我没有怪小舅妈和表弟，他们对我已经够好了，是我失了分寸，模糊了界限感，所以后来我看到表哥偷偷把买来的零食藏起来不分给我，我当作不知道，宣宾夺主没有人会喜欢的，我变回了那个乖巧听话不争不抢的好孩子。那次争吵后我很少去小舅妈家吃饭了，基本都在大舅妈家吃，我跟表弟的关系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缝，是一种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