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生怎么能跟女生坐一起

    一张折叠桌子上，摆了几张小凳子，那时候大部分农村家庭没有大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白色的日光灯，用的是钨丝灯，开了灯后泛着黄光，并不明亮可是很温柔，电视是黑白电视，甚至很少人家里有，住的是狭小的土砖房，物质的贫乏并不影响精神上的幸福，起码小孩子是这样，从刘元那散着光的眼睛和藏不住的阳光干净笑容里体现的淋淋尽致。

    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桌子上只有两盘菜，一盘青菜，一盘是鱼，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可以每餐都有肉，一般逢年过节才有肉，正常是很少买的。

    刘元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有肉吃，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鱼，爸爸做的鱼色香味俱全，今天应该可以吃三碗饭了（用的是小碗），小肚子要撑死了。妈妈看着他温柔的问，洗手了没有呀，不洗手不能吃饭，吃了脏东西拉肚子，刘元急切的回答说洗了洗了，快点吃饭吧。妈妈继续唠叨，你爸前两天听你说想吃鱼了，今天赶集特地给你买，你这么挑食都是他惯的，这不吃那不吃，等下别吃这么快，小心鱼骨头，没人跟你抢。

    刘元抬头看了看父亲，父亲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从记事以来一直是板着脸对自己，所以他最害怕的人就是父亲了，说他两句大气都不敢喘，但是他觉得父亲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因为父亲不仅可以轻松的提两桶水，还会建房子装灯泡，还可以做很多自己想都想不到的好吃的，而且以前去过外面的大城市广城，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村里很多大人都没去过，自己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集市了，还是母亲带着去，自己一个人都不敢去，所以他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幼稚，但即使他不明白很多事情他也能感受到父母对他无微不至的爱，所以父母对他说的话大多数都会记在心里，尤其是父亲的话，一定是对的。

    父亲夹了个鱼头给母亲，说这个好吃有味道多吃点，然后看着吃饭的刘元说，听二大爷说你们这段时间在外面惹事生非，偷人家黄瓜和李子，有没有这回事。果然，村子里的事没有秘密，大人比小孩还会告状，不过一般当事人不闹上门也没什么事。

    刘元听了赶紧撇清关系，不关我事，小光和小义可以作证，我还叫他们别摘，他们都听我的，是大炮（外号，因为喜欢吹牛）和胖墩（外号，因为比村里的其他小孩都胖）他们摘的，他们经常做这事，眼珠子转了下还补充一句我答应他们不说出去的，你们不要告诉他们爸妈，说了不关我事哦。

    好家伙，这小子确实很聪明，不但轻松撇清自己，打击他人的同时还会给自己维护形象！父亲看了他一眼，对母亲说道，9月开学送他去上学前班吧，明年7岁可以上一年级。

    母亲说也是，我们要干活，他爷爷奶奶又不愿意帮忙带，老是偏心你家老二，没人看着，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让老师管着也比较放心。

    刘元听了心里非常开心，他觉得以后他上到6年级他就要当村里的大哥了，加上小光和小义，到时比现在读6年级的人更威风，谁都不敢惹他。这时他还没意识到自由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以后最痛恨的考试和寒暑假作业要找上门了。

    9月如期而至，父亲带着刘元背着新书包第一天正式去学校报到了，路上还想着等明年刘光刘义上学了，自己就是一年级的了，到时罩着他们两个，在学前班没人敢欺负他们。

    父亲把他送到班主任手中客套几句，然后转过头叮嘱几句，比如听老师的话，放学自己跟着别人走回去等等就走了，因为村里的小学离家里很近，只有200米左右，那个年代村里也没车，很安全，所以大人一般不用接送。

    班里要排座位，班主任说认识的人可以先坐一起，以后可能会调整，没组到的等下老师来安排，大家都是男男女女的组，那个年代男生女生是不一起玩的，一起玩会被嘲笑的。

    刚好班里女生是单数，有个女生落单了，她们村同龄上学的女生只有她一个，她又不想跟男生坐，所以她站在那里还不知道怎么办，一副要哭的委屈样子，老师看到就走过来安慰，我是你们的李老师，老师来帮你安排，不要怕，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女孩说我叫张小蝶。

    李老师蹲下来悄悄的跟小女孩说小蝶，没有女生啦，你挑一个男生，我安排他跟你坐，老师安排的他不敢不同意的。

    小蝶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一圈，指着旁边那个干净帅气的男生说，我要跟他一起坐，果然女生从小就知道要挑好看的，男生长大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哈哈，开个玩笑。

    李老师带着小蝶走到男生面前，问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男生站起来大声回答：李老师好，我叫刘元。老师很高兴，这孩子挺有礼貌的，不错不错，对他说这个是张小蝶同学，以后她就是你同桌了。

    刘元一听脸立马红了，周边的同学还看着他，刘元马上反驳说不行，男生怎么能跟女生坐一起呢，这不合规矩。

    李老师哈哈大笑，说你是男子汉，怎么怕跟女生坐一起，以后不能欺负小蝶，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知道吗？

    刘元只能憋屈的答应了，心里很不服气，这要是回去被刘光刘义知道了，不是很丢脸，还怎么做老大。

    等老师走远，他转过头跟女生说，张小蝶我在桌子中间划条线，以后我们谁也不许超过这条线，你超过这条线别怪我不客气。

    真是笑死人了，刘元要是知道他长大以后追女孩子连女孩子的手都牵不到，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的行为后悔莫及。

    不过不用以后，这条线第二天就没作用了，因为他听人家说放学不用带书回去的，放课室就好了，于是他就放课室了，第二天他的书就不翼而飞，那个年代也没有监控，谁拿了是很难查出来的，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社会的险恶，回家还被母亲揍了一顿，后来他整个小学放学再也没敢把书放在课室里。

    最后没办法，李老师跟刘元说，以后上课让小蝶借一下书给你看，放桌子中间这里，两个人一起学习。刘元看着张小蝶一大半身子压过桌子中间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没办法，有求于人不敢大声说话，万一生气了不借怎么办呢，早上有时还得帮忙抄作业，当老大的梦想还没开始就破灭了，老大没当上变小弟了还是个女生的小弟，抬不起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