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终末，秋日悲歌上
晋太元四年，中元。
混沌兽潮的猛攻终被遏制，时间的车轮悄然滑过，一月时光飞逝。
各方势力纷纷完成了情报的搜集与整理。
灵希在整备了一番前线防御工事后，便匆匆返回监兵堡中。
她细致梳理了这段时间的所有情报，派遣亲信白梅，穿越整条战线，将这份情报送往青龙堡，交至已到访多日的陈昴之手。
那场与混沌兽潮的激战，使得大晋修仙界损失惨重，南方诸宗门遭遇灭顶之灾，几近全线崩溃。
而陈家在朱雀堡沦陷之后，经济命脉受到剧烈冲击。
单靠白虎堂的产业，已不足以支撑陈家这艘庞大的航船。
朱雀堡陷落的危急时刻，朱雀骑兵的突然出现，犹如绝望中的曙光，他们强行救走了陈飞羽和陈柳依，但朱雀堡的守军与未能及时撤离的百姓，终归没能逃脱混沌兽潮的吞噬。
当配备精良的朱雀骑兵抵达南徐州时，叶红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军事上的助力，而是经济上的压力。
与此同时，大晋皇朝中传出了一件震撼民间的大事——建康城在天威降临之前其实已被攻克。
皇帝虽已逃离皇宫，但朝廷不仅失去了大量兵力，更关键的是，中枢的彻底毁灭，让朝廷失去了对北府军和荆州军的掌控。
即便混沌兽退出了建康城，局势也不会逆转。
不过，这些能让世间充满动荡的消息，对灵希而言，虽是重要情报，却非她愿耗费心神去解决的难题。
于圣女教而言，如今的大晋，正是一片充满机遇的发展沃土。
混沌兽潮的威胁虽暂时解除，但并未根除。
自爆的混沌兽所释放的混沌本源，并未被天道吸纳，而是被囚禁在那被黑色粘液覆盖的土地之上。
那片土地，被黑幕笼罩，那黑幕似乎是也有混沌法则组成，无人能窥视其内部。
即使是散仙修士的神识，也无法穿透那层黑幕。
而那些胆敢以肉身深入探查的斥候，在触及黑幕的瞬间，便化作枯骨，永远地留在了那片神秘莫测的土地外围。
尽管混沌兽给大晋人族带来的恐惧并未持续太久，但其影响恐怕需几代人的时间才能彻底消除。
几乎所有人都耳闻了混沌兽自爆的消息，但那片被黑幕笼罩的土地，同样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此背景下，圣女教的阴阳法符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成为了圣女赐予世间的神迹。
青龙堡防线的大量凡人士卒和低阶修士都是圣女教众，而威力强大的白虎铳法器能配发给这些士卒，本身就已经让教众对圣女教心悦诚服。
更令人震撼的是，那日在战场上，数千人目睹了幽夜率领上千修士直面混沌兽潮的反攻。
那一战，几乎没有友军的协助，仅凭千人就顶住了那恐怖的混沌兽潮还逆势向前推进，没有一人陨落，甚至连受伤都没有。
这样的壮举，难道还不是神迹吗？
当灵希在事后将阴阳法符是圣女赐福之事告知教众，整个圣女教的狂热被彻底激发。
面对浩劫，还有什么比一个时辰的“无敌”更能激发凡人和低阶修士们对生的渴望？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圣女教不仅补足了之前的损失，扩张势头更是势不可挡。
众多宗门为了得到圣女教的庇护，纷纷表示愿意依附甚至投身圣女教门下，其中不乏拥有化神、渡劫修士的宗门。
在见识过混沌兽潮的恐怖之后，这些修士们深知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庇护门下所有弟子的周全，现在聚合在圣女教门下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原本还觉得一成阴阳法符够用的灵希，不得不又向陈昴索要了一成的阴阳法符。
而在青龙堡，陈角儿的日程安排比灵希更为紧张，自混沌兽潮退去后，她甚至无暇与自己最爱的弟弟陈昴相见。
混沌兽潮入侵时，陈昴有充分的理由前往青龙堡，但现在，尽管危机暂时解除，他仍难以决断是否前往见陈角儿。
毕竟，从各个方面来分析，陈角儿都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陈昴，在双方都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如何才能不捅破那层窗户纸，这让他不知如何去面对陈角儿。
就这样，陈昴在监兵堡逗留了大半个月，期间不断安抚受创的陈飞羽和陈柳依。
朱雀堡陷落后，两女被朱雀骑兵护送至青龙堡，但她们始终无法摆脱朱雀堡陷落前的梦魇，即使有陶真与陈凤夫妇的陪伴，也只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青龙堡曾为了对抗圣族入侵集结修士大军，现这支大军已成为大晋修仙界最后的生力军。
修士们纷纷慕名前来投奔，调配物资，处理战后事宜，使得青龙堡人人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建康城沦陷的消息传出后，青龙堡更是隐隐成为大晋修仙界的核心，附近的下邳城也因此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陶真与陈凤夫妇身为陈家人，自然义不容辞地全力协助青龙堡，俩人无法抽出太多时间来陪伴陈飞羽和陈柳依。
而这个任务，照顾陈飞羽和陈柳依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在监兵堡协调两家联盟事务的陈星儿身上。
可陈星儿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姐妹两人被接到监兵堡的第一天，她就差点因为姐妹们的神经质般的情绪而几乎崩溃。
幸亏陈昴及时出现进行了心理干预，尤其是在他身边的冰儿，仅仅就是站在陈昴身边，就能起到稳定周边所有人情绪的作用。
在冰儿的“死亡凝视”和陈昴的感情攻势下，陈飞羽和陈柳依才勉强从浩劫造成的负面情绪中走了出来。
陈昴也因此在监兵堡逗留了大半个月。
但逃避并非长久之计，陈昴终究需要面对自己的大姐。
最终，他鼓起勇气来到青龙堡，却发现连与陶真夫妇都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更别提陈角儿了。
或许青龙堡的人知道，除了战力超群，陈昴在其他方面并无令人信服的成就，因此，没有人寻求陈昴的帮助，他成为了青龙堡唯一的闲人。
倒是曾与陈昴并肩作战的秦长老，每天都会与陈昴分享青龙堡的琐事，陈昴也通过秦长老将两成的阴阳法符交给了陈角儿。
而陈昴看起来清闲，但他也有自己的麻烦。
自打冰儿出现后，雪儿便销声匿迹，陈昴通过心神感应也只能感受到冰儿的存在，雪儿仿佛彻底消失。
但他手中的生剑并无异常，陈昴多次向冰儿询问雪儿的情况，冰儿却始终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陪伴在陈昴身边。
冰儿的“死亡凝视”让所有人都感到忌惮，秦长老第一次看到时差点拿出了法宝防御。
她眼中的温柔只属于陈昴，当她的目光转向他人，不论是人还是物，不论是陈昴的亲朋好友，她的眼中都只有死亡般的沉寂。
陈昴在青龙堡的第六天，秦长老带给了他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黄河防线被攻破了。
这个消息真正令人震惊之处在于，北府军建立军镇的目的，原本是依托山河大阵，以防玄武军变节，并以此阻挡圣族大军的进攻，保卫建康城。
然而，事与愿违，建康城先一步陷落于混沌兽潮之中，而黄河防线亦爆发了意料之外的战事。
北方宗门的修士突然背叛了玄武军，对玄武军在黄河防线的各驻地发起了突袭。
陈武从未曾信任过这些修士，因此早有所防备，双方在黄河防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原本早有准备的玄武军面对这些北方修士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陈武未曾料到，圣傀门的傀儡会突然出现，与这些北方修士联手攻击玄武军。
更令人惊讶的是，领导圣傀门的，竟是曾被视为废人的陈珂危。
玄武军的主力遭到了圣傀门的毁灭性打击，陈武亦在战场上陨落。
幸运的是，曾在鬼庙之乱中出现的圣族特使，指挥佥事吴凌云突然出现，带领一队孤岭卫精兵，突然杀入乱军之中，成功救出了陈武最年幼的女儿陈壁，算了给陈武投诚至今一个交待。
秦长老在讲述完这一切后，忧心忡忡地说：“文若，你带来的阴阳法符时机恰到好处。山河大阵为了抵御混沌兽潮已经消耗巨大，若北府军再遭受圣傀门的进攻，前线军镇恐怕会遭遇灭顶之灾啊。”
陈昴惊讶地问：“秦长老，这一切何时发生的？从你所描述的细节来看，这件事应该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
秦长老并未回避，回答道：“这件事发生在你抵达青龙堡之前。北府军求援的消息传来，堡主大人却无法派遣兵力援助。然而，你恰好在此时带来了阴阳法符。如今我们的山河大阵、白虎铳、青龙炮都已暴露无遗，圣傀门必然会针对我们。现在，唯有依赖你的阴阳法符，才有可能扭转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