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应劫之日，海岸线的陷落

    丁四界域，是一个置身于混沌海与清明宇宙交界的半独立界域，它被圣族细分成了三块各具特色的板块。它们分别是炎龙大陆、西陵大陆和混沌节点，每个板块都承载着不同的历史与秘密。

    炎龙大陆，是当下晋朝人族的家园，占据了界域的东部。这片大陆三成区域仍处于未被人族发现的蛮荒状态，而被发现的七成区域中，大晋人族也仅开发了其中的一半。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大晋人族与未知的蛮荒之力共存，而那些隐藏于蛮荒之中的通道，可以通往其他平行界域。

    其中，一条通道通向了尚在孕育阶段的妖界，尽管那里还未出现拥有灵智的妖修，也未引起圣族的关注，但正是这样的联系，让圣族能够建立稳定的传送通道，将妖修从其他星域的界域中带来。

    西陵大陆，位于炎龙大陆西侧，两地之间由一条只有飞舟可渡的航道相连。西陵大陆有九成土地未被开发，只有一成被来自炎龙大陆的先民所占据。

    这些先民，据说是上古时期的一支部族，他们在先知的引领下，穿越北方的航道抵达这里。

    尽管路途充满艰辛，但他们坚信这是佛祖的指引与庇护。当他们终于踏上西陵大陆，聆听到了佛音，看到了未来的盛世美景，便决心将这片土地变成佛国。

    大晋虽然知晓西陵大陆的存在，却未曾真正接触过，直到葬魂散人与佛国大军的冲突，才让大晋修仙界对这片西方大陆有了初步的认识。

    至于混沌节点，它如同一团迷雾，在大晋修仙界的认知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有陈家朱雀堡在与海外修士的交流中，偶尔提及南方海域深处的一个神秘禁区。

    传说有散仙强者探索过那里，但一进入禁区，便音讯全无。他的弟子们前去找寻，也无一例外地失踪了。这个事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为了传说，无人能够证实其真实性。

    在孤岭卫记载的丁四界域历史中，有一些对混沌节点的阐述。

    实际上，每个尚未完全脱离混沌海掌控的界域，都存在着类似的混沌节点。这些节点定期释放混沌能量，招引混沌法则侵入，一旦界域能够抵御这些法则的侵袭直至节点能量耗尽，那么该界域便能获得独立地位。相反，若混沌法则颠覆了界域的规则体系，界域便会重新被拖入混沌海的深渊。

    然而，孤岭卫派遣的监察使在记录了一次混沌节点的异常变化后神秘失踪，这一事件使得孤岭卫开始对丁四界域提高了警惕。

    遗憾的是，由于丁四界域的限制，孤岭卫对禁区的调查进展缓慢，他们仅发现禁区内的异变正逐渐影响整个界域的灵脉。无奈之下，孤岭卫封印了丁四界域的所有灵脉，以遏制异变的扩散。

    随着孤岭卫向圣域上报异变情况，这一消息引起了有圣人坐镇的圣域书院的注意。在圣人的间接指导下，孤岭卫将丁四界域的观察结果持续上报给圣域书院，直至五百年前，书院终于从混沌中理出了一些关于大劫的线索。

    经过三百年的深入探索和不断推演，书院终于将一个模糊的消息传达给圣域。

    “丁四界域与大劫有着密切的联系。”

    然而，“大劫”的概念本身就是模糊的。周期性地，各个星域都会流传起关于“大劫”的预言，书院经过鉴别，有的切实存在，有的只是虚妄，即便真有其事，也要视乎其针对的是单个界域、星区还是整个星域。

    圣域自身已面临诸多挑战，若“大劫”仅针对星区，圣域则完全没有想要知道的兴趣。圣族对于位于星域边缘的大荒星域的孤岭卫可能遭遇的大劫并不太关注，毕竟即便整个大荒星域遭受浩劫，对圣域及其他星域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直至孤岭卫在丁四界域揭开那“不可言说之物”的神秘面纱……

    在孤岭卫的官方文献中，对于那“不可言说之物”可能引发的后果进行了记载，这终于使得大劫的事件在圣域的高层管理者中受到了关注。无论是圣王王庭、圣王内阁、圣临卫还是圣域书院，都对那个位于边境的丁四界域产生了一丝兴趣。

    而杨炎，作为孤岭卫的指挥使，一直保持着按兵不动的态度，正是因为他发现圣域的各方势力都在丁四界域附近进行着秘密活动，在这种情况下，孤岭卫有任何的举动都会影响与这些圣域大势力的关系。

    可大晋的混战变得越来越频繁，让整个界域的灵脉变得更加活跃。在孤岭卫的监视之下，虽然灵脉并没有因为禁地的异变而再次发生变化，但是禁区本身却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孤岭卫的监视者发现，禁区正在逐渐扩张，一些海上的侦测浮标失去了联系，而且失联的浮标数量正在逐日增加。这一变化最终迫使杨炎不得不亲自下场，丁四界域的问题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了。

    晋太元四年，六月、戊子，同时也是圣族圣历第二会九运一六零年，也就是圣王一统圣域的第二十五个千年。

    经历了两次叛乱的朱雀堡，在陈飞羽和她的姐姐陈柳依的齐心协力下，秩序得以重建。

    尽管朱雀卫的补充尚需时日，但陈柳依在让出部分利润后，聘请了大量海外修士协助管理朱雀堡外围。这些修士不仅斗法经验丰富，而且深谙海上贸易的诀窍与忌讳，他们来自大晋修仙界之外，因此在当前时局下，他们更适合维持朱雀堡外围的秩序。

    有了海外修士的帮助，朱雀堡的收益取得了巨大突破。

    不仅灵石交易量大幅上升，交易市场上也充斥着来自海外的特产、监兵堡生产的法器法宝、白虎堂的灵丹妙药等，交易数额成倍增长。

    这一变化使陈飞羽开始思考，母亲为了平衡家族利益所做出的让步，对朱雀堡的发展造成了多大的制约。

    但她也明白，母亲的选择是当时的无奈之举。

    家族必须紧紧掌握朱雀堡，若让更多势力参与经营，虽然短期内朱雀堡会快速发展，但家族的控制力将逐渐减弱。

    繁荣的市场必然需要扩张，而一旦其他势力介入，朱雀堡能否将海上贸易路线牢牢掌控在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朱雀堡的商业规模受到了限制，但取得了玄武军的支持，再加上朱雀卫，就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插手到朱雀堡的经营之中。

    当然，现在情况已经不同。玄武军的背叛几乎已经公开，同时还要应对圣族的入侵和经营朱雀堡，朱雀卫人力不足，陈飞羽已无法再强行让朱雀堡独占整个海上贸易的利益。

    清晨，益州的陈昴与幽夜将龙影安葬后还在筹备暂时撤离益州之际，远在朱雀堡，代堡主陈飞羽被姐姐陈柳依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尽管她的修为早已超越了对睡眠的需求，但处理事务的精神耗费仍需休息来恢复。

    陈飞羽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冥想被打断，她知道姐姐不会无故如此焦急地敲她的门，于是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了房门。

    自上次挟持事件后，堡主房门上设置了只有陈飞羽能解除的阵法，连陈柳依也无法打开，只能呼喊和敲门。

    看到妹妹疑惑的眼神，陈柳依毫不犹豫地拉起她的手，说道：“快随我来！”

    作为亲姐姐，陈柳依的召唤，陈飞羽即使已是代堡主，也不敢违抗，于是跟随姐姐前行，只能有些无奈地问：“姐姐，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大事吗？”

    陈柳依脸上严肃中带着焦急，边走边说：“出大事了，海外修士正在大规模登陆，其中与我们贸易往来密切的一部分修士先行赶来，他们有重要情报与我们商议。”

    陈飞羽听后，意识到事态严重，不再询问，而是配合地跟随陈柳依走向朱雀堡的议事大厅。

    很快，她们来到厅外，陈柳依看了看陈飞羽，说道：“你是堡主，自己稍微收拾一下，我们再进去。”

    陈飞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宽松舒适的常服，不适合接待客人，于是从传物镯中取出一套华丽衣袍，快速穿在外面。

    陈柳依帮着妹妹快速更衣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议事大厅，接见等候多时的客人。

    大厅里人头攒动，不仅汇聚了远渡重洋而来的海外修士，还有朱雀卫的统领、众多侍卫以及朱雀堡各级事务官的代表。他们齐聚一堂，显然是听闻了某些不寻常的风声，个个神色紧张，试图从彼此的沉默中嗅出即将到来的风暴。

    陈飞羽步履匆匆，来到堡主之位，一屁股坐下。陈柳依今日也顾不上繁琐的礼节，直接对着一干海外修士开口：“堡主在此，你们有何所见所闻，不妨直说。”

    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修士慌忙行礼，声音急切：“堡主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长话短说。我等长年累月在海外的岛屿上修炼，眼见近日海域动荡不安，那些原本深藏海底的妖兽突然纷纷上岸，开始无差别攻击所有生命。”

    一位负责货物调度的事务官困惑地插话：“可妖兽自古以来便凶猛异常，攻占岛屿之事时有发生……”

    中年修士打断他，语气严肃：“你说的不错，但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过是妖兽的正常捕食与繁衍行为。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次的规模空前，仿佛海中的妖兽全部开始了登陆，数量之多，无穷无尽。”

    朱雀卫的统领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听说你们海外修士在海上构建的防御大阵极为坚固，即便是同等级的修士也难以破解。你们人数众多，为何不选择一些大型岛屿，集中力量抵御妖兽的侵袭呢？”

    中年修士无奈地摇头：“这些方法我们早已尝试过，但这次的妖兽非比寻常。它们似乎能召唤出超越这个界域的力量，而天道对它们竟似视若无睹。”

    这一次就连陈飞羽和陈柳依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海外修士，她从心底里不相信这是真的，可现在这么多的海外修士逃上大陆，这恐怕不是一句空穴来风可以解释的了的。

    那名修士进一步揭示了背后的严峻现实：“那些超越禁忌的存在，虽不能完全离海，但在浅滩上的远程支援已足以摧毁我们的所有阵法。失去了阵法的保护，修士们在海妖的攻势下只能节节败退。海岛一个个陷入危机，海外修士这才纷纷登陆大陆，寻求庇护。”

    议事大厅因此陷入一片喧嚣，众人纷纷询问、争论，试图了解海族入侵的详细情况，以预测未来的局势。

    陈飞羽立刻传音给朱雀卫统领下达命令：“立即派遣人手，火速前往南方海岸线进行侦查，务必迅速带回准确情报。”

    朱雀卫统领领命后，立即离开大厅着手安排。

    陈飞羽和陈柳依交换了一下眼神，并没有立即制止大厅的混乱。陈飞羽通过传音问道：“依依姐，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陈柳依似乎早有预料，回应道：“飞羽，面对海族的威胁，我们宁可错信其有，不可忽视其无。如果这些海外修士所言非虚，海族的数量确实无穷无尽，那么我们或许真的需要开始考虑撤离事宜了。”

    陈飞羽皱起眉头，质疑道：“现在就考虑撤离，是否为时尚早？”

    陈柳依严肃地与她对视，强调道：“不要忘了老祖的预言。我们一直以为大劫将来自圣族，但谁能保证，这海上的威胁不是更大的一场灾难呢？在我看，这才是真正的大劫。我们再谨慎也不为过。”

    陈飞羽经过一番沉思，点了点头：“依依姐说得对。那么，我们做两手准备。依依姐负责撤离事宜，而我负责朱雀堡的防务。”

    两人随即投入到紧张的防务安排和疏散平民的工作中。

    午时二刻，广、交两州的海岸线上，乘坐着各式各船只、法器的人们如潮水般涌上海岸，他们踏上海岸后没有丝毫的停留，也不顾远途跋涉的疲劳，扶老携幼向着内陆方向移动。

    朱雀卫早已通知了当地州府，州郡兵们并没有对这些来自海外的人族横加阻拦，而是将他们引导至相对安全的内陆地区，并在他们抵达之后进行登记造册。

    沿岸，朱雀卫新设立的诸多观察哨如同警惕的鹰眼，或是有修士或是使用远程观察的法器，他们的视野紧盯着那些海外人族背后的蔚蓝大海。

    午时三刻，所有观察哨都注意到，一片黑色的阴影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那道阴影铺满了整个海平面，缓缓地向着海岸线延伸而来。

    距离那些阴影较近的船只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纷纷开始加速向岸边行驶，可能使用了大量灵石，船只上灵光疯狂闪烁，如同恐慌的人们的心跳，急促而紧张。这些船只像是被无形的恐惧驱使，疯狂地冲向岸边，甚至不惜撞开前方较慢的船只。

    而那些有飞行法器的修士则纷纷弃船御空飞行，他们也是疯狂催动着法器，在超量的灵石供给下，每一件飞行法器都发出了明显有些超出负荷的灵光，这也表露出他们焦急的心情，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随着越来越多的船只撞在海岸上，人们不再相互帮助，而是自顾自玩命地向着内陆方向奔跑，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此时观察哨也终于看清了那黑色的阴影真实的面貌。

    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整个海平面上涌来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海上妖兽组成的群体，这还是只是水上能看到的，水下还有多少妖兽，观察哨根本无法推测。如同狂潮般的海妖兽群，让人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力。

    在这种数目的妖兽面前，观察哨中的修士也害怕了，他们将情况汇报之后也加入了逃亡的人群，向着内陆方向疯狂逃跑，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逐渐拉出长长的影子，如同被黑暗吞噬。

    海岸上，只有那些观察法器还在行使着自己最后的职责，它们如同孤独的守卫，静静地注视着这无尽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