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城外激战
两人回到众人身边后，康普又变成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你们猜猜我和努尔兄弟刚刚干嘛去了？”
有人打趣道：“你请求他帮你疏通肠道了？”
“……你妈的！”
现在是贵族子弟们的自由活动时间。部分人去了地下赌场，另外一部分人则携带着不少玩具，与奴隶一起办理了酒馆的入住手续。
努尔注意到，装有哥布林幼崽的铁笼已不见踪影。康普的手下把它处理掉了。
“它已经死了啊……”他喃喃自语。
“这是无法避免的牺牲，努尔。”一个偏中性，有些耳熟的嗓音忽然从他的衣袋里冒了出来。
努尔猛然一愣。他掏向衣袋，将那枚普通的骰子拿了出来。
这时，脑海中的粉红小虫安慰他道：“后生，这不是你的错。”
……看来前辈没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么？
努尔默默点了下头，向楼上走去。芙萝尔紧随其后。
他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地下赌场，扫了一圈尽情扭动的女郎与神态疯狂的赌徒。
正好测试一下。
努尔站到一个赌徒的旁边，将手中的骰子转了一下。
六点。
他与焦躁的赌徒一同望向赌桌中央的圆柱形骰盒，盯着庄家将其拿开——
“哎——呀——！”
赌徒失望地大吼，猛捶了一下桌子：“数目就差他妈的一点点！老子不服，再来！”
努尔挑了一下眉毛。难道骰子只对自己有用？
他拍出一枚金币（参加一局至少要准备一枚金币及以上），转动了一下骰子。
还是六点。
努尔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庄家说道：“我也来一局。”
……
结果显而易见。他也输了。
努尔果断离开了赌桌，坐到角落里，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骰子。
一旁的芙萝尔忍不住开口：“如果主人想赢，我可以用献祭魔法帮你获得一定的运气。”
“我只是好奇尝试一下，不必麻烦你。赌桌上，真正的赢家只有庄家。”努尔随口说道。
他已经测试出来，骰子上的点数只在特殊的情况下才有效果。
而特殊的情况大概率就是他命运轨迹上的关键节点。
“那位存在用骰子来保证，我能顺利地按照预定的命运轨迹行动么……”努尔的内心无奈地嘀咕着，“我目前相当于被控制着，处境其实与傀儡无异啊。”
“不是。”他手上的骰子突然冒出声音。
“嗯？”努尔盯着那枚骰子，“你又能说话啦？”
“不是。”
“不是。”
“不是。”
努尔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整片地下赌场都充斥着中性的嗓音，层叠交汇，盖过了一切杂音。
不止是手中这一枚，所有的骰子都在说话！
不知不觉，身边的一切已然静止。芙萝尔关切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一名欢呼的赌徒张着双臂，赞美光神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世界再度化为了一张相片，镌刻着赌场醉生梦死的一幕。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
“又来？”努尔诧异道，“不会又要我掷骰子决定谁的命运吧？”
这时，他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开始颤抖，摇摆，滚动。
一粒接一粒、形态各异的骰子，滚下赌桌，从人们的手中跳出，打开骰盒后蹿出……
它们的数量肉眼可见地增多，出现的地方也愈发诡异。
有从赌徒的鼻孔中钻出来的，有从魔石灯里冒出来的，还有从墙缝里强行挤出来的。
骰子们化为海洋，淹没了所有事物，朝努尔涌了过来。
努尔浑身依然动弹不得。他死死地凝视着无数枚骰子爬上自己的身躯，直到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的耳边，无数道冰冷的声音同时炸响，瞬间穿透了他的全身：
“努尔，这可是你亲手开启的故事。”
……
一队训练有素的便衣正在迅速往“老地方”酒馆的方向前行。
他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在大路上飞奔，一路上的行人与马车对他们视若无睹。
很快，他们进入了一栋不起眼的废弃建筑物，分散在不同的房间，瞭望着灯火通明的‘老地方’酒馆。
“这次的任务，埋葬‘老地方’酒馆。”领队的银级冒险者低声说道。
他的双手擦过腰间，反手握住了两把镶嵌着黑玛瑙的匕首。
“目标精灵以外的不相关者呢？”
“这是必要的牺牲。”银级冒险者毫不犹豫地回应道，“神明的‘游戏’正式开始后就没有机会了。今晚是前所未有的绝佳时机，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嗨，诸位晚上好。”
一个平和的女声突然从几人的背后传来。
银级冒险者的面部肌肉猛然绷紧。他迅速回过头，就要把匕首往来者身上刺去；其他便衣们也在一瞬间举起武器或捏住法阵。
他们攻击的动作停下了。
“原来是光神的信徒。”银级冒险者稍稍松了一口气，“教会这次也派人来了？”
来者正是一脸和善的雅儿。
她身着有些暴露的漆黑修女服，胸前露出了大片雪白，开叉的下摆无法遮住肤如凝脂的大腿。
修女服上，居中的白色的条纹由于处于肚脐位置，正面看去并未随身体的曲线所弯曲，形成了一个洁白的正十字。
她的手上没有武器。
“掌握‘隐秘’权柄的月亮之母存在，祂的信徒不但没有隐秘行踪，甚至还无法发现他人靠近。”雅儿轻声笑道，“你们不行啊。”
银级冒险者不为所动：“已经足够了，目标精灵没有上位种族的实力。
“倒是你所信仰的光神，如果所谓的‘众神之长’先前赢了，我们现在也不用加班。”
雅儿神秘一笑，手握胸前虔诚地低头说道：“祂确实赢了。”
一名便衣冷哼一声：“光神信徒一向如此，浑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银级冒险者懒得再多说什么：“你最好不要打乱我们的计划，旁观就行……”
他突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
即将到预定的时间，隔壁房间的便衣手下却似乎一直没有动静。
雅儿的笑容愈发迷人：“啊，忘了和你说，你的手下很好用。”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一秒。银级冒险者与雅儿安静地对视，大脑似乎在飞速运转。
他猛然退后，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圆，繁星灿烂的夜空从圆中倾泻而出，宛如五彩斑斓的黑，直扑雅儿。
“混账，你背叛自己的主攻击临时盟友，不怕‘堕落’？！”银级冒险者大吼道。
雅儿并未动弹，淡淡一笑：“与你们预计要杀死‘老地方’的所有人一样，这都是必要的牺牲。”
在光彩四溢的黑暗即将淹没她的那一刻，雅儿的身形消失了。
“居然会无咏唱瞬间移动！”银级冒险者神情骤然一变，迅速转身，用匕首围着自己划了一道圈。
彩色的黑暗即刻涌回他的身边，沿着圆圈旋转，将他保护在里面。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其他便衣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眼神就变得空洞无神——雅儿在几人身边飞速穿梭，并投放白色蛊虫吃掉了他们的脑子。
“进攻。”她最后坐到窗台上，对着银级冒险者翘起了二郎腿。
便衣们立刻对银级冒险者发动攻击。更多被控制的便衣打开房门，一同集火他。
旋转的五彩黑暗似乎具有灵性，主动将各类法术与武器悉数吞噬，不留痕迹。
“畜生！”他咬牙切齿，“原来是东大陆遗留的祸害！”
在奇异黑暗的保护下，银级冒险者高举两把匕首，猛然戳进地面，数道层叠的魔咒纹路从匕首处向外扩散，散发着奇异的黑色光芒——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银级冒险者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自己僵硬滞涩，以至于无法操纵的躯干：“什么时候的石化诅咒？不对，不可能是这个修女放的……”
五彩斑斓的黑暗失去了控制，落到了地上。众多便衣的攻击雨点般地招呼到他的身上。
同一时刻，雅儿站起身，顺手向虚空中抓去，抽出了一把燃烧着黑紫色火焰的透明大剑。
大剑径直砍下，将被控制的银级冒险者竖着劈成了两半。
黑紫色的火焰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瞬间将整个人烧成了灰烬。
“结束。”雅儿笑道，“兰儿，刚才的石化诅咒辛苦了。
“也就超位魔法使能将诅咒发挥到如此强的威力。”
一头粉色卷发的兰儿打着哈欠，穿着粉红的毛绒睡衣，从阴影中走出。
“差点就迟到了，幸好我会远距离传送，呼~”她的视线聚焦在灰烬中的两把匕首上，“石化诅咒可消耗了我不少钱。我要这对匕首作为报酬。”
雅儿随意地说道：“很好。我就要这批忠心耿耿的手下。”
她撒了一些黄色的长虫，外表与面包虫类似。这群“面包虫”涌向灰烬堆，将它们吞噬干净。
里面露出了一堆金币与些许宝石。
“这些也归我。”兰儿毫不客气地蹲下，将其一扫而空，“既然这边打完，我就先回去继续睡了。”
雅儿的笑容不减：“好。亲爱的兰儿，晚安~”
兰儿懒洋洋地微微点头。她默念咒语，旋转着身躯，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半秒后便消失了身形。
雅儿扫视了一圈周围待命的便衣，神色轻蔑地说道：“如今的‘光神’，只是一位篡位的卑鄙外来者罢了。
“祂不配与我信仰的光神相提并论。”
……
另一边的方向，也有不少便衣在偷偷地向“老地方”酒馆靠近。
领队向手下交代道：“我们只吸引目标精灵的保护者，另一队人中有银级冒险者，他们负责潜入斩杀目标精灵。
“还有半分钟到达指定时间，准备好。三，二……”
几十道鲜红与白色交织的长棍状事物飞向高空，分别扎向躲在角落与屋顶上的便衣们。
是自动跟踪敌人的血矛！
“上位魔族的血肉魔法！”领队大喊。
便衣们迅速展开影魔法的法阵，念出咒语，使自己的身形遁入黑暗之中。
“伟大的暗神啊，无尽的黑暗是您神圣的领土，绝不容许异教徒的侵犯……
“请您指引我坐标，以追猎异教徒。”
趴在远处屋顶上的萝莉商人一号，将早已准备好的新鲜人头举起，口中迅速念念有词。
头颅上的皮肉瞬间溶解，剩下一颗骷髅头的眼窝中燃起漆黑的火焰。
一道纯黑的光晕完美的溶入夜色中，向周围扩散。
便衣们的身形一个接一个的从躲藏的黑暗中凸显而出，周身附上了一圈白色明亮的标记。
“不好！”便衣们连忙念咒，妄图施展神圣魔法对抗血矛，但已经来不及了。
有了目标血矛直接加速，精准地扎穿了不少便衣的身躯，将他们的血肉吸干，变成了披着人皮的骷髅。
血矛则开始膨胀，化为人形，逐渐长出漆黑的皮肤与翅膀——它们转化为了没有心智的低级恶魔。
几名领队及时放出神圣魔法的光球抵消血矛，与距离较远尚未被标记的便衣们逃过一劫。
而他们依然没发现发动攻击的上位魔族躲在哪里。
“我们不可能战胜上位魔族！”领队们马上达成共识，“不成功，便成仁！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话音刚落，又一道漆黑光晕徐徐展开。它的范围极大，彻底将所有人的位置全部标记出来。
低级恶魔们张开双翼，挥舞着人皮骷髅转化成的骨剑，淌着鲜血，向便衣们冲杀而去；与此同时，更多的血矛组成了铺天盖地的血雨，向便衣们的位置降下。
他们再次念动神圣魔法咒语，却发现什么都没施展出来。
“没有魔力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位领队迟疑了片刻，将手中的唯一一枚金色的球状物体扔出。
“神圣手雷！”
巨大的光芒从手雷中释放，化为一颗璀璨无比的纯白的太阳，冉冉升起。圣光将这一片区域全部淹没，将其化为洁白的海洋。
远处的萝莉商人连忙转身就跑，但她已经跑不过圣光蔓延的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