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全都要
地下非正规奴隶组织全军覆没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座小镇。
一大早，冒险家协会就人声鼎沸。
“啧啧啧，你看了那几个受害者没有，太惨了。”
“信仰黑暗存在的畜生是这样的……”
“恶徒们一夜之间就全死了，连孩子都没放过！想必那位不知名的高手也是位心狠手辣之人！”
“很奇怪啊，镇里比较活跃的冒险者大佬都没发话，恐怕那高手是外地来的……”
冒险者们激烈地讨论着，没人注意到琥珀穿梭在他们中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步履轻盈地走到柜台前，对着招待员微笑道：
“您好，请出示马车停放一晚的费用账单~”
当她再次出来，开始喂两匹马草料时，努尔与粉红蛊虫早已在车里等候多时了。
努尔配着新鲜的牛奶，狼吞虎咽地啃着长条状的硬面包，而粉红小虫则在一旁看着，大张着嘴巴。
“嗯？”
他的嘴里含着牛奶，逐渐软化着发硬的面包块，转头望向粉红小虫好意提醒道：“前辈，您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粉红小虫立刻闭上了嘴。
她有些懊恼地说道：“后生，那是晨露，晨露！”
“好好好。”努尔干脆掰下一小块面包块递给她：“前辈，来一块？”
粉红小虫动作幅度很小地摆了摆头。
“蛊虫的身体消化不了这种食物的。”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后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努尔没再说什么。
他快速解决早饭，等待着琥珀坐上马车，挥起了赶马的鞭子。
他们离开小镇，再次踏上旅程。
……
车厢里，粉红小虫趴在一个小篮子里，篮底被琥珀细心地叠了两层手帕。
通过车帘的缝隙，努尔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很是随意地说道：“前辈，我们已经路过很多小镇了。”
“嗯呢。”粉红小虫将自己的身躯裹进手帕，只剩下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
“我有件事一直想请教前辈。”努尔从货物堆里拿出两个青苹果。
他将一个递给前面驾车的琥珀，自己啃着另一个说道：“晚辈留意到，所有的小镇，几乎都有信仰黑暗存在的家伙潜伏着，干的也必定不是好事。
“要么是盗贼，要么是邪教徒，这次又是奴隶组织。”
他狠狠地咬下一块，清甜的汁水流入了他的喉咙：“很奇怪的是，每个小镇的恶徒势力都是随着镇子的规模而变化的，仿佛像计算好的一样，人有多少，就会混有一定比例的恶徒。
“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吗？”
粉红小虫缩在手帕里一动不动，像是在这柔软的环境里睡着了。
过了一会，她才慢悠悠地伸了一个懒腰：“怎么说呢……对，也不对。
“说你对，是因为你的猜想确实符合大部分聚居地的情况；说你不对，则是因为不总是这样。
“有时候，恶徒会忽然占上风，将一座小镇的居民赶尽杀绝，彻底变为黑暗存在的地盘；也有时候，恶徒会被消灭干净，小镇彻底恢复安宁，就像你昨晚干的那样。”
努尔的心里升起了一丝讶异。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前辈，黑暗存在的地盘，过了一定时间又可能会因为什么事件而重新变成一般状态下的小镇；彻底清除了恶徒的小镇，过一定时间是否又可能会滋生新的恶徒？”
粉红小虫懒洋洋地点头。
“后生开窍了嘛！
“在我的教导下，你已经不再是洞穴里眼光狭隘、头脑简单的哥布林了，对这个世界的隐藏规则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你能够自己想到这一层，别说哥布林，你都已经超过大部分人类了。”
努尔猜想正确，却并没有随着粉红小虫的夸奖露出高兴的神色。
“这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粉红小虫在手帕形成的被窝里舒服地翻了个身，咂咂嘴：“不是一直如此么？”
努尔透过缝隙，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身为穿越者，他敏感地察觉到这种状况很不正常。
这给他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这就像是一个程序，一群人中混有一定恶徒为初始状态，经过某种条件的选择，可能会变成完全战胜恶徒势力的状态，也有可能会变成恶徒完全胜利的状态。
随后经过一定条件，再度回归初始状态，周而复始。
上述只是单纯以一座小镇为简单模型的思考。推测到整个世界，很有可能这个世界就是在大模型嵌套着小模型的情况下，执行着这一套底层逻辑运行着。
联想到这个世界的“善恶”的定义似乎也是简单粗暴的“二元论”，努尔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关键的点在于……条件选择。筛选条件是……似乎没有明显的共通点。
“总不能是运气吧？”
粉红小虫没有再回答他的疑惑。她已经进入了梦乡，呼呼大睡。
……
一个月后，正是酷暑时节。
毒辣的太阳下，为了防止老马中暑，琥珀不得不大幅缩短白天赶路的时间，将马车停在阴凉处避暑。
努尔制造了大量冰块，将其堆在数个盆里，才避免马车上的车厢变成蒸笼。
而琥珀与粉红小虫已经恨不得一日三餐都与冰块过日子了。
“怎么办，妈妈已经变成离不开努尔的废人了。”琥珀又一次将自己的身上铺满冰块，头放在努尔制造的冰枕上，“好舒服啊~想把衣服也脱了，光溜溜的肯定更舒服~”
“最好别这样做。”努尔没好气地说道。为了维持冰块不融化，他的手一刻没有停过。
他看着把自己冻在冰里的粉红小虫：“前辈，虽说当下时节是酷暑没错，但我们现在经过的地区是不是太热了些？”
“当然啦，毕竟我导航时插了近路嘛。这附近可是火龙群的巢穴。”由于整个身躯都躲在一坨完整的冰块里，粉红小虫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小。
啊？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讲！”努尔人都傻了。他连忙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只见一条通体透红的巨龙展开双翼，正在马车的上方盘旋。
它周身的温度极高，一眼望去连空气都微微扭曲了。光是看着，努尔就感觉车厢内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度，不由得擦了一把汗。
“哎呀，后生，不用担心啦。火龙虽然属于上位种族妖龙的一种，隶属于邪恶生物，但它们并不会攻击路过巢穴附近的旅人。
“火龙只会主动攻击它们认为值得出手的强敌。如果看旅人不爽，它们顶多就是制造高温，让你自己受不了跑掉而已。”
听着粉红小虫的解说，努尔莫名有了一种想要将它连同冰块一起锤烂的冲动，反正蛊虫也不会被锤死。
“说的很对，所以你要不要看它在做什么！”
努尔抓起装着蛊虫的冰块，让她看向上空的火龙。此时火龙正悬停在车厢上空扑扇着翅膀，大量的火星从翅膀上抖了下来，与高温的风一起吹向马车。
粉红小虫慢条斯理地说道：“啊，这一招焚风都用出来了，这证明火龙确实很讨厌咱。
“你再加大冰魔法的使用力度就好了。”
？
伴随着周围的温度继续升高，空气都开始波动，努尔不得不加大冰魔法的威力，表情差点失控：“我想把你扔给火龙谢罪……”
粉红小虫忽然冷不丁地说道：“对，就是这样！还能再加大威力吗？”
“啊？”
再加大威力？
努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部表情平静下来。
他继续增加冰魔法的使用强度，直到整个人彻底变成了一台移动的高效制冷机。
“对，就是这样，全身的魔力都被调动了，对……”
粉红小虫似乎在感受着努尔身体里的魔力使用情况。
“很好，很好！”
她惊喜地说道：“果然，这些关键脉络节点的魔力与我的推测一致！
“后生，我想，经过数月的研究，我终于弄明白你身体的奇特之处了。
“我现在可以帮你设计幻化术了。”
……
面对纹丝不动的马车，空中的火龙最终自感无趣，扑扇着翅膀离开。
一直按照粉红小虫要求，高强度维持了许久冰魔法的努尔精疲力竭地躺下，头部枕在琥珀柔软的双腿上，正眯着双眼休息着。
琥珀一边拿着小扇子给他扇风，一边期待地问道：“前辈，您是说，努尔可以在他人面前伪装自己了？”
粉红小虫不紧不慢，“u”字型地扭动着，一直爬到努尔的双腿上，也有样学样地把身体横躺了下来。
“是的。
“先从最好理解的讲起吧。后生，你的身体里其实不止有着哥布林王的天赋，还隐藏着另一个。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寻找蛛丝马迹，终于看出端倪，恐怕靠你自己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不止？
努尔的态度瞬间恭敬了：“敢问前辈的意思是？”
粉红小虫很是随意地答道：“我也不清楚另一个天赋是什么效果，因为相比明显的哥布林王天赋，它十分隐蔽与模糊，少数展现出来的特征也很陌生，见多识广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很重要的一点是，它提供了零星的光明本源。”
努尔有些怔住了：“光明本源？”
“对。一直以来，作为邪恶种族的你的身体里，哥布林王的天赋占据主导地位，它提供的也一直是黑暗本源。
“为了方便你理解，我先设定一个概念，叫本源宇宙，即每个人魔力本源的最终呈现效果。你身体里的本源宇宙一直主要由黑暗本源构成。
“黑暗本源不可能提供神圣魔法抗性。能提供神圣魔法抗性的，只能是光明本源，也就是定义为‘善’的种族的本源，如人族，精灵族等。
“最开始，我并没有往你有光明本源的方向想。因为按照世间的规则，黑暗本源与光明本源绝对无法共存，互相湮灭，根本不会在某个体的体内和谐相处。”
努尔思索道：“前辈您的意思是，它们在我的体内和平共处了？”
粉红小虫很是骄傲地昂首挺胸：“没错！后生，多亏我的发现，这正是你的特殊之处！
“在你的本源宇宙中，光明本源的力量很微弱，但它确实存在，而且黑暗本源并没有吞噬湮灭它，而是容许它隐藏在你全身的魔力通道里。
“为了找到这点东西，我也是刚才突发奇想，让你彻底驱动你周身那庞大的魔力，使它们迅速流转起来，才在关键的节点处找到了它们的身影！
“你如果能够引导增强光明本源，使它们逐渐增多，直到占据本源宇宙的主导地位……不对，应该与黑暗本源各占据你周身的一半！”
粉红小虫越说越激动：“哥布林王的黑暗本源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你的种族是哥布林，外表也是哥布林。但是如果光明本源占据主导地位，那会发生什么呢？”
琥珀扇风的手停了下来。她竟然不知不觉地听睡着了。
努尔坐了起来。他给琥珀盖好被子，将粉红小虫小心地捧了起来：“可能会让整个身体的性质发生彻底的改变？”
“对喽！你很有可能就会转化为‘善’的种族。因为光明定义了‘善’，黑暗定义了‘恶’，当光明与黑暗的立场倒转，则有着‘善恶’之分的种族也会改变。”
努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激动起来。
“那我会变成……什么样？”
粉红小虫老师回答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搞清楚你另一个天赋是什么。不过，很有可能你‘善’方向的种族并不随天赋表达，而是与你的血脉有关，也就是精灵。”
精灵……
努尔的呼吸都快停滞了。他望向琥珀的睡脸，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粉红小虫见状连忙喊道：“后生，别急！听我说完，我之所以不建议让光明本源完全取代黑暗本源，而是说各占据一半，也是有一定考虑的。
“由于你的身体的特殊性，你可以做到光明与黑暗在你的体内各占一半，达到完美的平衡。这样，你只用费一点功夫，增强一丁点黑暗本源，就可以变为哥布林，反之也可以随时变回来。
“这是为了你考虑。如果彻底让光明本源占据主导，我不敢保证会出现不可逆的变化，从而直接伤害你的身体。
“光明存在的信仰最宽容，所有光明的信徒都可以再信仰其它的存在，但光明的力量最为霸道。”
努尔一下子就抓住了粉红小虫话语中的关键点。
无论是黑暗本源还是光明本源，无论是哥布林王的天赋还是未知的‘善’阵营的天赋，他可以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