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教子第一课 做人不要太憋屈
“冯公子,您请回吧,我家老爷说他不在家”
冯少元本是个温润的青年,闻言眉宇间带上了几分愁苦。顾伯伯那般脾气温和,从不与人交恶之人能说出这番话,定然是恼极了。
无奈,只能朝眼前的管家拱拱手,诚恳道
“发生这样的事,少元自知对不住顾伯伯和长安兄,改日再来上门请罪。”
管家心里有再多的气也没法儿对着眼前这人发,心里长长的叹口气,叫人关上府门,将一切窥探的视线隔绝在外。
有仆人小心凑到老管家跟前抱怨
“这冯家做事太不厚道,当初主动提出和咱家少爷结亲的是他们,现在攀上太子的高枝儿了,转头到处散播谣言,说咱家公子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品行败坏,无恶不作,配不上他们家姑娘也是他们
外头那些人什么都不晓得,竟也信了冯家的话,脏的臭的没影儿的事都往咱家少爷头上摁,越传越离谱,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谁帮着辩解一句就被指成同伙一并骂了去。
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少爷脾性再温和不过,下人犯了错从不打骂,行事沉稳又低调,再好没有了,冯家太不是东西”
也不知这话骂的是冯家还是连太子一块儿给骂了。
管家心里极其认同,等仆人骂完才不轻不重的斥责一句
“不可胡说”
仆人听声儿就知道管家没真生气,赶忙说起正事
“老爷在书房又是一整天没出来了,您看要不要派人给少爷送个信”
管家强打起精神道
“少爷心里也不好过,且不要打扰他,小姐那边安置妥当了吗”
“按伯爷的吩咐,今天一早就送小姐上山礼佛了,回来的人说一切稳妥,保证没有外人在小姐跟前说三道四。”
言语间,到了书房门口,管家整理仪容,勉强调整出一个轻松的表情,敲门进了书房。
见桌上饭菜一口没动,伯爷坐在临窗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身影带着几分苍凉,短短几日功夫,头发白了大半,他忍不住出声劝慰道
“老爷,事已至此,您还是得往前看啊,夫人去的早,公子小姐只剩您一个亲人,您这时候倒下,叫公子和小姐如何自处哪”
说来也可怜,旁人家都是三妻四妾,争风吃醋,宅斗不消,可他们保山伯府前后两任伯爷都只娶了一位妻子,前头老伯爷年纪轻轻成了鳏夫,独自带着儿子,也就是如今的伯爷长大。
到了伯爷这里,又年纪轻轻成了鳏夫,和一双儿女相依为命,如今这府里总共就三位主子,放在全京城也是独一份儿。
保山伯顾秋东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因为一天水米未进,开口时嗓音有几分沙哑,没了往日的温和,稍显凌厉
“备车,去太学”
见管家忧心忡忡的,秋东也没解释,只摆手叫他速速去办。
管家面上现出为难之色,欲言又止,可看伯爷铁了心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劝说,苦着脸出去张罗了。
哎,今天可是太子殿下去太学听讲的日子,伯爷此时去太学,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万一伯爷和太子这时候起冲突,只会让伯府的处境更加艰难。
苍天无眼啊,能把自家伯爷这样公认的老实憨厚之人逼到这个份儿上,谁不说一声冯家做事不地道,就连太子殿下也
罢了,他人微言轻,议论不得天家贵人的事。
马车半个时辰后停在太学门口,秋东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往里走。
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见着秋东很是诧异,匆匆向他行礼问安
“顾博士好。”
秋东没搭腔,面色严肃从他们跟前略过,一阵风似的,衣摆卷起地上枯黄落叶,等他脚步走远,才打着旋儿幽幽落下。
远远地还能听见身后学子们嘀嘀咕咕
“完了,要出大事了,我在太学五年,从未见顾博士那般刀人的眼神”
“没记错的话,太子殿下还在听课呢”
“天哪,我去找祭酒大人”
“先想办法拦一拦,别让顾博士与太子对上,我去寻与顾博士交好的几位先生来劝他”
不管孰是孰非,他们心里如何做想。太子始终是储君,要是在太学出了事,别说这里的人,就是看门的狗也得跟着落罪。
秋东无视了周遭动静,越是临近学生上课的地方,越是感觉到了阻力,路上冒出许多他熟悉的不熟悉的学生,热情的拿着各种问题上前请教。
风度翩翩的学生甲上前拱手道
“顾博士,学生上次听课有个疑问困惑许久,不知博士可否方便解答”
秋东耐着性子“不方便,改日吧。”
学生甲卒。
没走两步,身板单薄的学生乙拦路
“顾博士,上次您给学生的卷子批了乙等,给文轩的却是甲等,学生自认不比他差,敢问您觉得学生的问题在哪里”
秋东忍着气道“问题不是都批注在旁了吗不认字吗”
学生乙卒。
转个弯儿,一脸憨厚的学生丙冒出来
“顾博士,上次您帮学生寻回了祖传玉佩,一直没找着机会感谢您,相请不如偶遇,给学生一个请您吃饭的机会如何”
秋东居高临下打量他“你爹不是当天就让人送了谢礼上门你还想感谢几次”
学生丙卒。
行至长廊,学生丁才弯下腰,话还未出口,秋东就直接抽出腰间长刀,发出“蹭”的一声,他的语气如这声音一样冷
“滚”
学生丁“”
学生丁落荒而逃。
嘤,顾博士今天好可怕,难道这就是老实人发怒的后果吗
学生们被秋东这幅做派吓住了,连滚带爬喊来了祭酒和司业等人。
一群人终于在秋东迈入教舍前把人团团围住。
几个身强力壮的司业齐齐上阵,好一番折腾,夺下秋东手里的刀。上了年纪的祭酒使个眼色,一群人把秋东连哄带骗,塞进不远处的屋子里,关门放祭酒。
隔绝了外面喧嚣的视线,屋里只剩下祭酒和秋东两人。
祭酒慢吞吞倒了杯茶递到秋东手里,苦口婆心劝解
“伯明啊,老师知道你心里憋屈,我们这些看着长安长大的长辈都清楚,长安是一顶一心底良善的好孩子,绝不像外面传的那般不堪。你且耐心等一等,等这阵风过了,老师便是豁出这张老脸,也给他求一个合心意的媳妇行不行”
秋东跪坐在软垫上,斜斜的瞥了一眼这位授业恩师,幽幽道
“娶了媳妇又如何我儿长安的名声毁于一旦,若无法澄清,便是将来生了孩子也不能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况且此事影响的远非长安一人,还关系到我女儿长念的婚事,我顾家上上下下全族人的声誉,一个不好,就要被人戳脊梁骂上百年的
老师您如今也要对嫡亲的学生用避重就轻这一套了吗”
祭酒指着秋东鼻尖,第一回发现这个温和无害的弟子竟然也有言辞如刀的时候,偏他被指责的无话可说,只能把掏心窝子的话一并讲出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明哲保身的道理老师教过你吧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事情能这般快速闹的人尽皆知,里面都有谁跟着掺和了
你稍微闹一闹出口气大家都理解,再闹下去传到陛下那里,有理也变成了没理,到时候老师这把老骨头不一定能保得住你形势比人强,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能讲一个公平正义,你且好好想想”
祭酒佝偻身子,背着手出去,留学生一人在屋内静思。
秋东“”
他只是单纯来接儿子回家的,这会儿他再解释,不知道旁人会不会相信
毕竟整件事中,最受伤的是他儿子,肯定在太学没少被人嚼舌根呢。事到如今,他这当爹的认为,这学不上也罢,家才是孩子永远的避风港。
就这么简单点事,真没众人想的那般复杂。
至于那太子和冯家姑娘,呵。
等他再次走出房门,对上几位同僚关切的眼神时,心平气和的拱手表示感谢
“愚兄欲带犬子归家暂避风头,多谢几位贤弟关怀,烦请向祭酒带句话,他老人家的教诲弟子牢记于心,就此别过,改日再请几位贤弟上家中小聚。”
几人平日和秋东关系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冒着风险来拦他,闻言皆露出关切之色,其中一人道
“在家休息一阵也好,我们皆知长安的为人,清者自清,勿要受外间舆论的影响,我瞧着那孩子平日十分刻苦,权当得空休养了。”
秋东便露出悲愤又无能为力,只好妥协的凄惨表情,朝几人拱拱手,转身而去,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此情此景,方才说话那人见状,也觉得他的话轻飘飘没什么说服力,心里长叹一声,目送秋东的背影远去,忍不住气愤道
“冯家攀上太子高枝,也可好生商量退掉与顾家的婚事。放着堂堂正道不走,偏要恶意中伤长安,用毁掉长安的前途和顾家的名声给他家抬轿子,用心何其歹毒”
“邵阳兄,噤声单咱们几个知道长安是好的有什么用,现在外头都把长安传成四九城里一等一的膏粱子弟,殊不知里头没有的手笔”
单凭冯家一个没落伯府,可没这能耐。
秋东也知道冯家没这份能耐。
冯家传到冯少元父亲冯留君手里已经是三等伯,偏冯留君还是个才干平庸至极,只能在家啃老本儿的,这也就罢了,可他是个短命鬼,四十不到一命呜呼,留下三个孩子独自支应门户。
外人客气称呼他们一声“护北伯”府上的公子小姐,实际上冯留君一死,他们家的爵位也到头了,一家子白丁仗着祖上余荫过日子罢了。
和顾家的婚事,实打实是冯家姑娘高攀了。若非冯家大少爷冯少元与顾长安乃同窗,两人志趣相投,性情相合,时常往来,互通有无,冯少元认定同窗顾长安人品贵重可堪托付,才有了冯少元非常放心的将妹妹许配给顾长安一事。
这门婚事真真是门不当户不对,但顾家还是欢欢喜喜的认了。
此种情况下,冯家悄悄缩着还来不及,哪来的胆子在京城搅风搅雨搞顾家
可冯家就是搅了,目前看来搅的还很成功,不得不让秋东赞叹一句艺高人胆大。
秋东是打算接了儿子立马走人,有什么回家关起门来再说。
经过他那么一闹,消息在太学像是长了腿似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实人发起火来有多可怕,并无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甚至怕他再一言不合就拔刀,都远远地躲开了。
因此他接儿子的过程便十分顺利。
但秋东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好转,因为他发现儿子的状态十分憔悴,见了他也是强装出来的坚强,这傻孩子还试图劝慰他放宽心。
“父亲,孩儿在太学挺好的,您身体不好,又要照顾妹妹,实在无需为了儿子的事情劳心伤神。”
秋东第一回给人当爹,完全没经验,但他从前两位爹身上得出的经验教训来看,觉得言传身教约莫是最重要的一点。
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顶用,安抚性的拍拍对方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回家,回家再说。”
顾长安眼泪差点下来,默默跟在父亲身后,瞧着父亲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心痛难当。
一向为人豁达开朗的父亲,为了他的事一夜白头,叫他这做儿子的怎生安心这些日子他强撑出无事发生的样子,与以往一般在太学读书,希望家人能少些担忧。
可如今瞧着,不过是掩耳盗铃。作为疼爱他的父亲,怎会真的不为此感到难过
秋东看出孩子有心事,但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得回家再说。
可他才和儿子行至太学门口,父子两连句亲厚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见太子和一女子在不远处马车旁举止亲密。
也就秋东耳朵好使,这么远距离,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子娇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道
“好了好了,哪天不能陪我去礼佛,今天有事就改天啊,当然是殿下的事比较重要”
接着便是太子宠溺的声调
“都说好了的,怎能无故失约,要不这样,改日有时间孤陪你泛舟江上以做赔礼,颦顰意下如何”
巧了不是,说曹操曹操到,正是近日在京中掀起波澜的冯家姑娘。
秋东能感觉到身边儿子气息一瞬间的紧绷,他拍拍小孩儿手臂,无声安抚。
很是平静上前的朝太子行礼
“见过殿下。”
太子也跟没事人一般,上前两步很是亲切将人扶起
“许久不见先生出门,今日可巧遇见,这是身子大好了回头孤叫人再给府上送些药材,万望先生以身体为重”
脸皮也是够厚的,秋东这段日子为何告病在家,他心知肚明,偏对着当事人还能若无其事。
秋东也跟这些日子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很客气道
“谢殿下挂怀,臣这点小毛病不足挂齿,见您身体康健,便是臣之幸,我大周万民之幸。”
众所周知,顾伯爷就是这种老实憨厚不会奉承的性子,原本应该很习惯他说话风格的太子,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太子总觉得顾伯爷这话有几分阴阳怪气,对方看他的眼神也有几分奇怪。
略思索,自觉对方因着冯家姑娘退婚一事,心里对他存了几分怨气。想明白原因,他很坦然的问
“先生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秋东摇头
“并未”。
事实上哪里都不妥,但他现在懒得搭理别人妥不妥,儿子的状态十分不好,他这当人爸爸的,当然得先顾着儿子的心情,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抬步欲走。
站在太子旁边的冯家姑娘却上前一步,身段儿窈窕,行了个福礼,端的是万般风情,柔柔出声,态度比太子更加坦然三分
“少平见过顾伯伯。”
再次被迫停步的秋东,用比两人更加坦然的态度,一本正经的回
“不敢当,唤鄙人一声保山伯便可。”
冯家姑娘见状眼睛一闪,红唇轻启,对着秋东这个昔日对她家多有照拂的长辈,语气轻柔中满是扎人心的刀子
“少平是顾伯伯看着长大的,私以为顾伯伯是顶顶豁达开明的长辈,您是您,长安是长安,少平与长安之事,跟少平与您的关系并不相干,少平日后还可再唤您一声顾伯伯吗”
顾长安气的发抖,这得是多不要脸才能在伤害了对方后还一脸坦然的说出这种话他此刻深深怀疑自己之前的看人的眼光,到底是有多眼瘸,才能觉得这姑娘温婉可人
偏为了不叫父亲再为他的事忧心,还得强装镇定,一言不发默认了对方的厚颜无耻。
秋东就站在他旁边,自是发现儿子的不对劲,用脚底板都能猜出原因。
那么,言传身教,不挑时间,就从现在开始吧
第一课,做人不能太憋屈
秋东直起身,直视冯家姑娘,语气还有几分病弱的苍白,可内容却比冯少平的话更扎人心
“好叫冯姑娘知道,我乃顾长安之父,顾长安乃我保山伯府唯一的世子,我们父子休戚与共,命运一体,息息相关,伤害他便是伤害我,伤害保山伯府,并不是什么可笑的各不相干。
这番话以后万勿再从冯姑娘口中而出,实在可笑还有甚么伯伯侄女的话更是别再提了,免得叫我顾家先祖夜里都跟着睡不安寝,万一找上门去就不好了”
冯姑娘面色一白,摇摇欲坠,好似受不得此番言辞凿凿的打击。被太子搀扶了一把,勉强靠着太子站稳,将视线转向默不作声的顾长安,泫然欲泣,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质疑道
“旁人不清楚可你是知道的呀,虽然我们遵从我兄长的提议定了亲事,但双方并未私下相处过,更无从了解彼此。
因此在旁人诋毁你的时候,我一时慌了心神不明白大哥为何要将我许给那样的人,没有及时站出来替你澄清,等大哥训斥我的时候,我才知外头传了什么。
可时至今日,我冯少平依然可以拍着良心发誓,我对你并无半分了解,这件事中从头到尾我并未做错什么,这话你认是不认”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在太子跟前剖白她,让太子知道她和顾长安之间虽有婚约,但却清清白白。
顾长安深恨自己笨口拙舌,不善言辞,对方当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的面儿用春秋笔法,文饰太平,移花接木,他却一口气哽在胸口,嘴唇开开合合许多次,竟一个字都吐不出
因为他明知道对方在胡说,却拿不出证据。
秋东见儿子脸憋得通红,急的嘴唇哆嗦,握住他的手腕,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才凌厉的看了这位颇厉害的冯姑娘一眼
“你说不清楚就不清楚吧,那说点你清楚的,没看错的话,姑娘头上这支七宝南珠步摇是先太后当年赐予我母亲的,一直好好的收在我顾家私库,直到你与我儿订婚后才送去你家。像这样的物件儿,零零总总送到你手里的不说成百上千,但说一句价值千金也不为过吧
就算养条狗,陆陆续续收了我儿那么多金银珠宝,古玩珍藏,首饰衣料后,也得在那种时候为我儿站出来说两句好话吧冯姑娘可真有意思,一句不清楚就轻轻巧巧推过去,可真是大公无私的很哪”
见太子想插话,秋东大公无私的指出
“殿下之前问臣哪里不妥,臣本不欲多言,眼下瞧着却不得不直言进谏。太子您并未大婚,且未曾与任何女郎有婚约在身,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公然与女子亲昵异常,实在有辱斯文,有伤风化。孟浪异常。
此举是对朝廷礼法的藐视,亦不曾尊重女郎本人,并非朝臣表率所为,还望殿下勉之”
冯少平完全没想到往日那个温和慈爱,即便小辈犯了错也会一笑置之的顾伯爷,被逼急了竟然是这样的,口齿如刀,刀刀削皮肉,简直把她脸面撕下来扔地上还嫌不够,吐口唾沫顺道儿再踩两脚才行。
听听,骂她畜牲不如
骂她还不够,顺道将太子也批了个私德有亏,行为放浪。
这是满京城公认的老实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若非仗着对方好脾气从不与人交恶,她怎会说出那般话来自取其辱还牵连太子。
早知道,早知道
冯少平也不知,早知道她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眼见着下不来台,她十分适宜的晕了过去。
太子急急将人揽进怀里往马车上带,吩咐人找太医的同时,还不忘转头威胁一句
“顾伯爷,看在您家里于国有功的份儿上,本宫一再容忍您,原以为您懂什么是适可而止,现在看来是本宫想岔了,好自为之吧”
说罢马车哒哒离去。
顾长安着急的看向父亲
“事情本就错综复杂,太子再掺和进来,陛下怪罪下来,第一个被降罪的肯定是咱们家,这可如何是好”
秋东把儿子塞进自家马车,吩咐车夫
“去宫门口。”
不用太子警告,他这就进宫请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