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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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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木大陆与北海群岛隔海相望,二者相距不到万里却甚少有船只经过,只因此处阴气弥漫。越靠近海峡中间,浓郁的阴煞之气如同阿鼻地狱般吞噬一切闯入者的生命,故此得名死亡之海。

    夜幕之下,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漂浮着一尊庞然大物,竟是一只体积巨大的玄龟巨兽。

    此玄龟怕是有数百丈长、几十丈高,通体如墨染般的身躯稳稳地悬浮于海面之上,任凭狂风暴雨、海浪席卷丝毫不受影响,径直驶向死亡之海。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只巨大玄龟的背上则是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龙。

    再看玄龟兽首上孤零零矗立着一座丈许高的石碑,外观呈青灰色、纹理细密、造型古朴,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栩栩如生。

    仔细感受的话,就会发现这只悬浮在海面的玄龟,其实是一具庞大的尸体,而龟首上这座石碑正是夺去玄龟生命的罪魁祸首!

    符无正形,以气为灵,碑上寥寥几笔刻画的符文被海浪冲刷后变得青碧透绿,此道深者随手一笔就镇压了玄龟将其炼成神通法宝,端得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

    夜幕之下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阴煞之气越来越浓,周围漆黑无比,只有玄龟巨兽背上灯火通明。

    护卫队的首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梅友旦圆乎脸面白无须,平日里总是一副乐呵呵模样,“儿郎们都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丢了自己小命不说,家里妻儿老小都得跟着你们陪葬!”

    众人齐声应道,“喏!”

    随后一位长相俊秀、嗓音阴柔,浑身上下透着脂粉香气的男子前胸紧贴在梅友旦后背、下巴抵在梅友旦肩膀上,娇滴滴地撒着娇,“少主都拿出了玄龟巨兽,不用说死亡之海,天下哪里去不得?!大人您何必如此紧张呢!”

    “奴家我备好了小菜、温了酒……”

    自称奴家的阴柔男子握住梅友旦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停的摩蹭着。

    “小东西真是迷死个人儿!” 梅友旦虎躯一震,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哪个…哪个…苟甲你负责接下来的巡逻,如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

    哗哗哗!

    深夜窗外传来阵阵海浪声,地牢内烛火的影子在墙上舒展开。

    原来除了玄龟巨兽后背的亭台楼阁,内里更是别有洞天,地牢就在玄龟的腹中。

    桌子上一盘煎得金黄的虎鲸鱼翅,新鲜的八爪鱼,一碗拉丝臭豆子,一碟海带丝,满瓶温热的清酒。

    梅友旦笑眯眯的接过酒盅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

    啪!

    夜深人静酒酣兴致浓,梅友旦像是变了一个人红着眼将酒杯摔得粉碎,粗鲁的捏了阴柔男子屁股一把,嘴里发出叽哩哇啦的低吼。

    “站起来,转过身去!”

    只听见刺啦一声长衫被撕裂开来,地牢内烛火飘忽不定,窗外海浪波涛汹涌。

    阴柔男子面露痛楚之色却又夹杂着一丝欢愉,抿着嘴不敢叫得太大声。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

    ~~

    这地牢所在位置不是玄龟巨兽的正腹中,而是偏尾部区域,护卫之人也都是宗主精挑细选最忠心的门徒。

    奈何少主着实把手下之人带偏了,前些日子又给心腹之人全都赏赐了男宠,这才有今夜荒唐之事。

    砰砰砰!突然几下敲门声。

    “操,他妈这时候来,老子刚到劲儿头上,丫给搅黄了!”

    梅友旦胡乱提起裤子,骂骂咧咧的走到地牢出口,“什么事?”

    苟甲站在地牢外,“梅大人,您弟弟要求见少主!”

    “谁?”

    梅友旦一愣,此时酒也醒了大半,闪身从门缝里挤了出来,“你怎么回来了?!咱们外面说,这地牢忒乱不是说话地!”

    紧接着,不到梅友旦身高一半的梅友根一个箭步靠过来,低声道,“兄长,少主可休息了?”

    “都这时辰了,应该是睡了,你是有急事还是怎么着?”

    梅友根心急如焚,“十万火急的大事,兄长快快带我去见少主!”

    六个月前,梅友根被派去东木大陆负责少主参加药王谷盛会事宜,如今他却提前赶了回来。

    ……

    “嘶!”

    靠在椅背上,姬司晨头往后高高仰起,双手握住椅子扶手支撑着全身,脸上露出似乎痛苦的表情来。

    屋里没有亮光,却可以看见人影闪动。

    吸溜,吸溜……

    “嘶!”

    “少主!”外边门口,传来姬司晨贴身侍女翻雪奴的声音。

    “何事?”姬司晨坐直了身子,散开的头发挡在眼前,“别停,你继续……!”

    “梅友根梅大人着急求见您!”

    “嗯?”姬司晨猛的一愣,心中暗道,“他怎么回来了?”

    “嘶……呃!”忽的姬司晨下身一阵抖动,随之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摆手道,“把他带去二楼候着!”

    ……

    “属下拜见少主!”梅友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料,下一秒梅友根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口吐鲜血,吓了姬司晨一跳,“这是怎么了?翻雪奴快把梅友根扶起来!”

    跪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梅友根执意不起,“属下无能有负少主,请少主责罚!”

    姬司晨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带了几分郑重,“你何出此言?”

    梅友根匍匐在地,低着头涕泪横流,“属下半个月前联络上慕容单,千叮咛万嘱咐他务必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耽误少主大事!”

    “谁承想那慕容单为了蝇头小利,被药王谷的人抓住马脚……”

    还没等梅友根说完,姬司晨上前几步,连忙问道,“那你们所做之事……”

    “万幸只是暴露了百草堂一个据点,慕容单战死!”

    “属下拼死把所有证据都毁了,只是这次打草惊蛇,恐怕药王谷会有所警惕!”

    姬司晨脸色铁青胸膛起起伏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梅友根偷偷瞄了一眼姬司晨色脸色,大哭起来,“要不是少主赠与传送法阵,恐怕属下只能与慕容单黄泉作伴了!再也不能为少主鞍前马后了,呜呜呜……”

    ~~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废物,全他妈都是废物!

    给了你们大把资源,还要为了些许小利以身犯险,心思全都放在了钱眼里,早晚把你们心挖出来剖开看看怎么就这么贪。

    好在上天保佑没有暴露过多,要是药王谷什么都知道就坏菜了!

    姬司晨料想梅友根不敢在大事上欺瞒自己,但他所说也未必全是实情,慕容单死无对证,至于真实暴露原因,姬司晨也没兴趣知道,更不想深究。

    当下阴着脸闪到一边,叫人道,“来人,把梅友根送去蛇窟,面壁思过一年!”

    “少主!”忽然,梅友根死死的拉住姬司晨的裤脚。

    “嗯!”姬司晨停下脚步哼了一声。

    梅友根急忙松开手,“属下有一计或许可解少主心头之忧愁,还请少主给属下一个赎罪机会!”

    ~~

    厅中,光影暗淡。

    姬司晨坐在太师椅上,脸上阴得能滴出水来。

    好一会儿,他看着哭哭啼啼的梅友根,“你说吧!我听着!”

    梅友根开始讲述,而姬司晨还在想着近期是否先让各处的暗子动静小一点。

    “等会,我听着什么了?”

    随即,姬司晨渐渐得听入了迷。

    ~~

    滋啦,鲸鱼油制成的蜡烛火苗猛的跳跃一下,映着姬司晨神色复杂的半边脸。

    梅友根已说完半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着姬司晨的反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少主您……”

    “合着你在我面畏畏缩缩、胆小如鼠都是装的?”姬司晨眼冒精光,“没想到你胆子如此之大?”

    “冤枉啊,属下往日只是被少主王霸之气所震慑……”

    “得得得!”姬司晨摆手,又开始琢磨,“你说说,真要是按照你说的做,后续如何抽身事外?”

    “少主可还记得药王谷为何举办盛会?”梅友根低声问道。

    “哦!”姬司晨眼睛一亮,心中暗想,“药王谷在东木大陆根深蒂固,可不好惹!”

    但他脸上没有表露,继续问道, “此话怎讲?”

    “二十年前药王谷定下每隔十年举办一次盛会,表面上是以武会友、交流医术、互通有无,其实大家伙都知道药王谷宗主小孙女身患绝症,办此盛会完全是为了寻救命的能人异士、灵丹妙药!”

    梅友根继续低声道,“事成之后,少主只需安排人四处散播,药王谷宗主救人心切,不惜以百万人命为引炼制邪丹!”

    “就算药王谷势力在强,那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有苦说不清,少主就可祸水东引!”

    姬司晨故意装糊涂,“还是不妥,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我的好少主,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梅友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急道,“属下对少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可鉴呐!”

    “哎,梅长老快快请起,我岂能不知你的忠心,此事还需禀告父亲从长计议!”姬司晨眯起眼睛像一条毒蛇,“看在你竭心尽力的份上,免去蛇窟面壁之苦,以观后效!”

    梅友根趴再地上感激涕零,“多些少主不罚之恩!”

    ……

    时间倒回半个月前。

    秦终陆婉步行两天走了百余里,终于在日落时分返回百步镇,二人没有急着进城,躲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观察着来往行人。

    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铃铛声,只见四头全身红棕色,其角似鹿非鹿、头似马非马、身似驴非驴、蹄似牛非牛,四不像的异兽从大道上急驰而来。

    每一头异兽上都乘着一个白袍男子。

    秦终一生长于深山,从未见过如此异兽,不觉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远望,只见四个男子都是十八九岁年纪,虽然看不清容貌,却给人一种眉清目秀之意。

    那四人从异兽背上一跃而下,身法都颇为利落,走入城门口。

    秦终见四人一色白袍,颈中都围着一条白色貂裘,似有印象。

    一旁的陆婉打趣道,“看什么呢?秦大哥眼睛都看呆了!”

    秦终忙回过头,指向城门口方向,“婉儿姑娘,你看那四位少年郎是不是醉香楼坐在咱们后座的?”

    “此言差矣,她们可不是秦大哥口中的少年郎!”陆婉望着远去消失不见的身影,重音落在“少年郎”三个字上。

    秦终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不可思议道,“难道她们和婉儿姑娘一样……一样是女子?”

    “她们男装打扮,难倒秦大哥没瞧出来?!”

    “我不也没看出来婉儿姑娘你男装打扮么,更何况她们……”秦终小声嘀咕着。

    “秦大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呃……没什么,婉儿姑娘我说咱们是不是也该进城了!”秦终学会了转移话题。

    陆婉没有继续追问,“那就听秦大哥的先进城,为了安全我们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为妙!”

    “有道理,婉儿姑娘在此稍后,我去去就回!”不一会儿秦终怀里抱着破衣烂衫返回树林,“婉儿姑娘委屈你了,这衣衫味道着实有些大……”

    陆婉满不在意,莞尔一笑道,“难道秦大哥忘了那日你我是如何相识的?!”

    二人相视一笑,麻利的换上破旧衣衫,陆婉还不忘和些泥巴抹在他脸上,秦终羞愧得耳根一阵发热,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陆婉好似故意一般,秦终越是低头她抹得越起劲。

    ~~

    夜幕降临,天彻底黑了。

    秦终陆婉自傍晚时分进城后一直漫无目的闲逛,直到夜幕降临二人沿着小巷七扭八拐,直奔百草堂。

    月黑风高夜,正是报仇时!

    二人来到到百草堂前门,只见院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门框上挂着木牌“挚亲离世,回乡奔丧”。

    见此情况陆婉心里早有打算,“秦大哥,我们绕到后院!”

    来到后院,一个起落,二人身子如一只箭般射了出去。

    守着后院门房的伙计眼睛一花,似见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没有看清有人翻过后墙。

    二人顺着院墙,悄没声息的找到一处假山躲了起来。

    原来百草堂后面是一处花园,园中山石古朴,池清水澈,水池中的荷花已然绽放,似巴掌大小,荷花上白下粉,荷香清芬,没想到满嘴谎话的百草堂掌柜还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正在陆婉欣赏这花园胜秒之处时,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押着一妇人从假山前经过。

    那妇人正是给了陆婉一碗馄饨儿的老板娘!

    啪!

    那壮汉一鞭子抽在老板娘背上,“快点走,磨磨蹭蹭!”

    “求求二位菩萨放过我…放过我,呜呜呜……”老板娘眼里俱是惊恐、神色呆滞,嘴里只是一直重复着放过她。

    秦终咬的牙齿嘎嘎作响,握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婉儿姑娘你先躲好,我去把人救下来!”

    “嘘…小点声,秦大哥莫要冲动!”陆婉一把拉住秦终,“老板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跟上去看看在做打算!”

    实非陆婉铁石心肠,却是秦终阅历尚浅,年少上头,须知打虎不死,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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