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兄弟
天刚刚亮。
“呦呵，大外甥这是一宿没睡？”
“三舅，这才刚入春咋就这么多虫子？俺都快被吸干了！”顶着黑眼圈的小五不停挠着小腿抱怨道。
憋了一宿的尿，麻三一瘸一拐走到树根下解开裤子习以为常道，“这才哪到哪，慢慢就习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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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岁月长，四人绕着大山走走停停，一晃已经进山八天了。
这日晌午。
邱老四弯腰拾起地上的粪球，捏碎了放在鼻孔下仔细闻了闻，“先找个地方先恢复体力，等晌午后在这周围转转，方圆五里内必有野猪！”
小五瞬间来了精神，“野猪？哪呢？”
多日的山里生活，由于吃不好睡不好，能明显看出小五清瘦了一圈，要不是娶媳妇的欲望支撑着他早就嚷嚷下山了。
“喏，给你！”麻三又把草地上的粪球捡起来塞到小五手里。
“呕！三舅这是啥玩意？咋恁臭呢！”
“哈哈哈傻小子，那是野猪粪！”
这是邱老四进山为止第一次露出笑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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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日头开始西移。
“老三，你腿脚不好守在此地！”邱老四磕了磕烟袋锅瓮声瓮气道，“小五、长生你俩带上所有兽夹跟俺去周围转转！”
“晓得了爹（四叔）！”自从得知周围有野猪后，兄弟二人兴奋异常。
搜寻了半个时辰，长生背靠着水桶粗的松树喘着粗气，不经意间摸了一手毛，“四叔、小五，俺发现野猪踪迹了！”
低下头就会发现在三尺高的树干处，磨得锃亮的松树皮上粘着棕红色的野猪毛，周围还有被踩过的痕迹，野猪应该刚离开不久。
“好小子，年轻眼睛就是明亮！”邱老四狠狠拍了一下长生的肩膀夸赞道。
说罢，邱老四接过小五递来的捕兽夹，在野猪踩过的地方选择合适的位置布置好，撒上粗粮最后用杂草覆盖住。
一下午的功夫三人把捕兽夹全部布置好后原路返回。
“爹，明天是不是就能逮到野猪？”
回去的路上小五腿也不酸了腰杆也挺直了，爬起坡来虎虎生风。
“明儿休息一天，后个儿一早再来收兽夹！”
“啊？！还要再等一天！”
小五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自己敲锣打鼓抬着野猪去李六妹家提亲时她娇羞的模样，他是一刻也等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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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四人养精蓄锐为了最后的狩猎做着准备。
第十日，天刚蒙蒙亮小五、长生就早早醒来，一想到马上就能去收兽夹兄弟二人就兴奋不已，狩猎是刻在山里男人骨子里的印记。
“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麻三泼了一碰冷水沉声道，“看你俩猴急的样子，狩猎最忌心急，合格的猎户要懂得静心！”
长生深呼两口气，让躁动的心静下来，再看小五也比刚才迫切的样子镇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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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方，邱老四起身站定，双脚并拢，面朝山巅。
左手在上四指并拢成掌，右手在下五指弯曲握拳，略微驼背的上身微倾，嘴里念念有词。
山里人有个传统，狩猎前敬拜山神祈佑平安顺利。
一切就绪，狩猎开始了。
在距离第一个掩埋点还有十几丈远处，邱老四挥手示意大家停下侧耳细听后提醒道，“慢点走，没听到声响也得小心！”
邱老四打头阵、麻三居中、小五和长生垫后，到达第一处掩埋点。
五个捕兽夹均未有野猪踩踏痕迹。
“放心！”长生看着略带失望的小五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一定能逮到的！”
两个时辰后，四人来到第二处掩埋点，三个捕兽夹中只有一个带有少许野猪毛能明显看出挣脱痕迹。
“又晌午了！”邱老四手里攥紧烟袋锅抬头望着天也难免失落道，”先用些干粮再去最后一处掩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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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听！”小五突然喊了一嗓子，“有野猪叫！”
“一惊一乍想吓死你老子！”邱老四沉声呵斥，“老三把弓拿下来吧，俺好像也听到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间隔两三个呼吸就听到一声，野猪痛苦的嘶叫声逐渐清晰。
“看来野猪被夹住有些时辰了！”邱老四通过野猪嘶鸣声判断道，“老三，俺掠阵你准备射杀！”
“好嘞四哥！”麻三应声回道，“有俺在万无一失！”
越来越近，终于见到了野猪的真面貌。
十几丈远处松树下，侧身横卧着约半丈长棕褐色的巨物，牠后腿骨被捕兽夹死死扣住，目测体重在六百斤左右。
“三舅！”事关自己的终身幸福小五着急问道，“牠是公的还是母的？”
“看着像是公的！”其实麻三也不确定。
“哈哈哈！”小五双手合十兴奋不已，“上苍保佑，俺能娶李六妹了！”
“傻小子别打扰你三舅，得想办法让这畜生把头转过来！”邱老四打断小五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它的皮常年蹭松树油弓箭射不透，得射眼睛！”
“四叔俺去吸引这畜生让它调过头来！”长生自高奋勇道，“好让三舅找机会射杀！”
“好小子，有勇气！”邱老四犹豫道，“但这事不能让你去，小五你去！”
“啊？！爹俺俺”小五张张嘴怕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憋了回去。
“俺让你去！”邱老四不容置疑。
长生给小五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俺和小五一起去吧！”
“长生，好孩子”邱老四浑浊的双眼有些湿润，“四叔谢谢你！”
“哎呀，又不是生离死别！”麻三伸出瘸腿踢散地上厚厚的松针有些无奈，“四哥，那俩傻小子不知道，您还不相信俺吗？”
“小五、长生你二人千万要小心，只需让那畜生把头掉过来就好！”
邱老四爱子心切，竟然一时间忘了麻三，有他在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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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远或太近弓箭都会失去最大杀伤力，五丈远的距离恰到好处。
麻三站定持弓搭箭，看了眼俩兄弟示意开始，小五、长生逐步向前，距离野猪越来越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棕褐色猪身，密密麻麻倒立的棕毛像刺一样插在野猪背上，看得人眼晕。
牠强壮的后腿被捕兽夹紧紧扣住，兽夹咬合处布满乌黑色血迹，这畜生应该挣扎了很久。
硕大的猪头藏在树后面看不见，只能听见牠呼哧呼哧喘气声。
距离还有一丈远，野猪听见兄弟二人踩在松针上的声音只是晃了晃身子。
越来越近，长生秉着呼吸咬紧牙关小心翼翼抬起长矛朝着野猪肚子上狠狠戳去。
“嘶！嘶！”
疼痛刺激着野猪猛地站起，只见牠头顶的鬃毛根根炸立浑似钢针，又尖又小的猪耳向后背着，斜长的瞳孔里透出渗人的红光，锋利的獠牙深深插在嘴岔两侧，粘稠的涎液顺着嘴角滑落，哼哧哼哧向外喷出粗气。
刹那间，野猪前蹄刨地后腿猛蹬似小山一样撞向长生。
长生一时被野猪凶猛气势吓住，大脑里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
“快躲开！”
危机紧要关头，发现情况不妙的小五话音未落飞身扑倒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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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三个呼吸前，远处准备好的麻三弓满如月，在野猪抬起头颅瞬间，三指瞬间松开。
“砰！”
“中！”
前有箭尖破开空气的摩擦声穿透耳膜，后有皮肉被撕开的顿挫声浸入骨髓，鲜血喷出一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