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又不是我的孩子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她一人，屋外不时传来宫女们小步奔跑的声音。
“跟着娘娘虽不能说荣华富贵，但此生安然还是无虞的。”颜儒颇为自信的神态，还有那笃定的言辞，萦绕在秦兰羲耳畔。
跟着她，此生安然……
秦兰羲敛眸，手里捏着的帕子却发皱。
若跟着她能此生安然，方草如今不会在牢狱之中，卢善战不会逃离京城，李子园……
“喵～”
她朝喵叫来源之处望去，只见一道白洁的身影从窗户窜入，它昂首挺胸地走到秦兰羲脚边，扬起小脑袋等她抱起自己。
她如它所愿地抱起它，放在自己腿上。撸着它的下巴，秦兰羲两行泪水却潸然落下。
“喵！喵喵喵？”
它很疑惑，又很着急。
秦兰羲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挂着泪水的脸上，露出笑容。
······
幸得西北城还有家珑在，三人打尖住店，不光能有安身之地，十七更有一手经商本事。
揽客招财，家珑还按提成给他赚不少银子。
“马上就要七夕了，又是一个赚银子的好机会啊！”十七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眉开眼笑。
张集手里拿着毛笔，煞有介事地在空气中写着：“这怕就是俗话中说的，心中有道，条条皆是罗马。”
末了，看着眼前白纸上列出的法子，却是抱头狂抓。
时间一转眼来到八月中旬，西北城外一别，卢家和于家都不会再是臂助，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三人。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密诏，京城内也再无助力。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暗卫，时不时送来消息。
谋局并非一日之功，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过一个诸葛亮。裴洚云决定采用最古老的办法。
一人一副纸笔，在纸上写出自己的意见。
张集：“过不了多久便是七夕，七夕一过裴然就会出城巡视，我认为在路上做点手脚，或许可行。”
十七：“七夕宫中会大摆宴席，很是纷乱。臣以为，就近投毒也许是一个更好的机会，只不过这有概率。若是不成，我们得找一个替死鬼。”
二人口述完自己的提议，目光纷纷锁定裴洚云手里的纸。
他却从袖口里掏出一份情报。
“朝堂更迭，裴然手段层出不穷。几乎将从前的贪官污吏挨个拔除，朝野上下更是一片叫好声。”
裴洚云端起茶杯，“而皇后，已经怀胎三月，据说胎象不稳。”
听完裴洚云当日，和裴然因这孩子所说的种种，张集大骇：“难道……难道这孩子是王爷的？！”
他几乎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十七也很是沉吟：“如果是这样，那裴然暂且杀不得。得等秦兰羲瓜熟蒂落，我们争取将孩子带出来。”
“是，是这个道理。”
仇恨虽要紧，却抵不过裴洚云的血脉相连。张集和十七都明白，裴洚云在这世界上已然无亲无故，若能有个真正的家人，他必然很是高兴。
同为男人，十七又已经成婚，太明白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认他人作父。
“这孩子不是我的。”
裴洚云将茶杯放在桌上。
“不、不是？”
张集结结巴巴地眨着眼睛，“这孩子还没生出来，王爷如何确定的？”
裴洚云冷眼一扫，“我有没有做过，什么时候做过，我不记得？”
张集汗颜低头，十七倒是大梦初醒般的松了口气，“若孩子不是王爷的，那我们动手也就无需顾忌秦兰羲。”
“自然不用顾忌。”裴洚云抬手，翻开桌上的黄纸。
那上面清楚的写着三个笔锋有力的大字
——春宫毒。
张集和十七看清的刹那，纷纷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王、王爷……”张集吞了吞口水，抬眸的眼底含杂着几分不忍：“春宫毒虽是发生亲近，才会钻入对方体内，但……”
他说着调整了下跪姿，“但秦兰羲如今怀有身孕，那孩子到底无辜，这毒一下孩子怕是……”
“又不是我的孩子。”
他从未说起过秦兰羲有孕之事，这是第一次。
可这些事情压在心底，盘桓数日，每想起一次便如针尖刺心，阵阵发疼。
裴洚云如同冷血动物般的话语，令十七也不禁低下头。
“王爷不妨再好好想想。”
屋内沉默良久，被张集锤了一拳的十七被迫开口：“何况这春宫毒，也并非轻易能够炼制，过程复杂不说，要喂养的毒药更是不胜其数。”
张集猛然转头，咬牙切齿地无声：“我让你劝，你怎么还……”
“王爷若有这样的想法，不妨先将蛊虫炼制出来，届时我们再来讨论。”
都知道他是一时意气，二人草草将话题揭过，各自拿起面具带上。
午间时分，三人坐在客栈大堂吃得豪迈。此处的爷们儿大都五大三粗，若是太规矩端正，不免让人一眼瞧出外来客的样子。
“多吃点，看公子瘦的。”眼见裴洚云碗里的饭扒干净，家珑自说自话地又打了一碗回来。
裴洚云颔首，“多谢。”
“跟我还这么见外，”家珑拢着裙子坐下，十七和张集纷纷看向裴洚云，笑意涌入眼中。
可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桌上沉寂一片。未免姑娘家家尴尬，十七主动开口：“你这身衣服倒是好看，颇有些西域风情。”
“是吧。”
嘴上附和着十七，可家珑的目光却一刻离不开右边的男人。
他纵使戴着一张普通人的脸，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不会哄人，是家珑喜欢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家珑上桌，裴洚云吃得史无前例的快。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满满一碗白米饭入腹，碗朝桌上一放。
“哎……”
也不等她问还要不要添饭，一溜烟儿地跑不见了人影。十七拿剑跟着离开，只剩下张集还在埋头扒饭。
“我是瘟神吗！”家珑腮帮子鼓起，愤愤一掌拍在桌上。吓得张集手一抖，险些将饭碗砸地。
他茫然抬头，这才发现二人都不见了踪迹。
看看家珑气红的脸，张集慢条斯理地舔干碗里的酱汁，放下时还打了个饱嗝儿。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张集本欲站起，却见家珑嘟囔着委屈撇嘴：“他本来好好坐着，只要我一靠近，纵使我都没说话！他就跟遇到什么瘟神一样的躲开我……”
她说着眼眶子泪水上涌，张集环顾四周，最后伸手指着自己：“你确定，要跟我说这个吗？”
“那不然呢！”家珑一巴掌拍在桌上，锅碗瓢盆都跟着发颤。
张集乖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