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咬我干嘛
“好本事的易容术。”
屋内，张集捧着手上的面具，十分谦逊地笑着颔首：“承蒙夫人谬赞。”
他双手捧过桌上的茶杯，不急不缓地吹着：“小人虽能易容改颜，但和夫人征战沙场的本事比起来，不过是在关公面前耍花刀，见笑罢了。”
说罢，他余光投向一旁跟站桩似的男人，意有所指地朝秦兰羲抬去一眼。
“你有话就说，没话滚蛋。”
卢善战板着脸，不耐驳斥。
这人来历不明不说，现在居然还想赶他走。
秦兰羲确实强，但对这种耍阴招的人，卢善战见过没有五十。他易容换颜的本事，着实惊艳，但也更令人放不下心。
见她没让人走的意思，张集纠结地抿唇。
裴洚云还活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才对他们越好。
但现在立下军功，名正言顺同样重要。
两方僵持不下，秦兰羲似乎想起什么，缓了场：“卢将军，您先下去。若我发出响声，就立刻进来。”
屋门刚合上，张集马不停蹄的开口：“夫人可还记得小人？”
“京城城外，您同子园姑娘被强盗所劫。小人将您二位送上督府马车，带回京城……”
秦兰羲的思绪，骤然回到家珑藏于箱中之时。
时过境迁，若不是张集主动摘下面具，又提及此事，她怕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确实记得。”
她望着手中的茶杯，杏眸一点点发冷：“你是裴占山的人？”
“非也！”
张集错愕，又焦急地否认，“小人乃是督府二少爷的手下。此次前来，也是二少爷的意思，想同您合作。”
“与我合作？”秦兰羲弯起唇，吐口的嗓音却无半分温度。
“我和死人可没法合作。”
张集不明所以她的态度，继续道：“我家少爷的意思，只希望您若能成事，届时算他一份功劳就好。”
“我给死人怎么算功劳？”
秦兰羲句句带刺，搞得张集一时之间都不确定，她到底是知道裴洚云的身份，还是不知道。
“夫人海涵，我家少爷知道此次来得匆忙，故而备了些薄礼。”
说罢，张集煞有介事地朝外头望去。
听到车马声，他若有似无地弯起眼：“到了。”
······
裴然的登基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这还要仰赖于裴存乾。
所有皇子，无一例外都被打压成废物。可见裴存乾有多看重权力，和潜在的威胁。
他允诺他们依然是王爷，所有的份例一切如旧。
这些胸无大志的人，起初还负隅顽抗，稍加逼迫便很快松口。
惹得金桥连连唾弃，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但朝堂里就没这么好过了。
上到史官通鉴，下到文武大臣，无一不说裴然，谋权篡位。
甚至有人说出他登基，就是为了苟同皇后。
张增配有多喜欢裴然，京城近乎无人不知。
可没想到的是，说这话的大臣前脚离开皇宫，后脚就在家中失足落水，满门上下无一例外。
这是裴然给百官的一次警告：“朕的皇后，只会是秦兰羲。”
这些事情都还算小事，当裴然想下令给扬州城支援时，却受到大臣们一致反对。
“自开国以来，每一场战争都必须有玉玺盖章，否则出征之人，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前线军情如此紧急，满朝文武，却无一人提出反对。
裴然抓着龙椅的指节，逐渐泛白。
“边关生死一线，将士们和百姓的安危，难道还不比一个盖章重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说话的是文臣陈晨，他面不改色地拱手：“皇上，这铁律，可是先帝开国便定下的规矩。”
“如今你谋权篡位，又无玉玺……”
“裴氏，也不是没有人了。”
陈晨逼人的话语，直冲龙椅尚未坐稳的裴然。
御书房内，金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裴然往日动怒，或许会砸东西或许会骂人，可现在他一言不发，才真的叫人胆战心惊。
“我亲自去。”
裴然站起身的那刻，金桥就跪下来：“皇上，您不能不坐镇京城啊！”
裴家有的是王爷，裴然一个旁枝，怎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在驾崩当日，第一时间控制了皇宫。否则这个皇位要落到他手里，不知要过多少个猴年马月。
但这种行为，对于裴存乾的死，无异于不打自招。
可裴然没有时间，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皇位。最快帮到秦兰羲。
可皇位到了，权力却没到。
“找。”
裴然一拳砸在桌上，指节血红一片的上方，是他近乎猩红的眼眶。
“就是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也要把玉玺找出来！”
“是！”
······
五大车的粮食从城门运入，看傻了卢善战，差点以为是裴存乾拨下的钱款。
“这些粮草您若愿意收下，那炸药也必然会部署好。”
屋外，看着众将士闪闪有神的目光，秦兰羲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这不是合作，是威胁。
将利弊摆于众人之前，这样一来，秦兰羲就算明知此事不同寻常，却也不得不接下。
她一言不发地回到屋内，张集刚进来，锋利的长枪便直冲他。
屋内一时寂静，外头想知道秦兰羲有没有答应的士兵，统统被卢善战的人挡回去。
“夫人这是何意？”
张集面上笑着询问，袖口间，暗箭却已然夹在指尖。
“那日进我房间的，是你家少爷？”
张集一愣，她发现长森就是裴洚云了？不能够啊，这么久以来他们掩藏的极好。
难道是他做的假面有差错？
秦兰羲一介青楼女子，能舞刀弄枪已然是个奇迹，还能懂这个？
即便心脏紧张地砰跳，张集面上却只是皱眉，疑惑：“夫人的话，小人不明白。”
“没什么不明白的！”
枪尖已然抵住他的喉结，秦兰羲眼神凌厉：“你知道现在军营中是我管事，知道裴然不在，知道我的本事……”
张集眼眸一转，决意跳入她的陷阱：“这又如何？现在军中无人不知，有什么问题？”
“军中是无人不知，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眼见她弯起红唇，张集心下一惊。
秦兰羲当然知道有人闯入过房间，但长森已然火化，而张集这个时候上门，手里还带着裴洚云的令……
此刻秦兰羲眼里，督府二少爷自然不是善类。
但，更有可能的，是她认为那个下九流，其实是他张集？！
“不是我！”
“哦？”
张集大骇，连忙举起双手证明清白，“我，我家少爷只是想知道，裴然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那他的结果呢？”
张集抿唇，冰冷的枪尖却直接贴住他的喉结，就要更进一寸时他惊慌地闭上眼睛，坦白。
“裴然若死，衣柜里的衣物怎么也不会是空的！”
屋内回荡着他的声音，秦兰羲眉梢轻佻。
那日她最后的视线，确实是有人从衣柜中出来。
原来是这个目的。
可……
“他咬我做什么？”
眼见长枪收回，张集捂着脖子松了口气。骤然听到这么一句，没经过人事的他，耳朵霎红。
“小，小人不知！”
见秦兰羲的长枪又要抬起，他急忙张嘴：“估计是您貌美如花，我，我家少爷色心难耐，一时就……”
屋顶，裴洚云顶了下腮帮。
好你个张集，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让你和她说明目的，没让你耽误我的名声。
视线下意识地挪移，裴洚云垂眸，望着底下浑身绷带的女人。
她皱着眉，似乎很不理解。
那细白的，被他咬过的颈脖，早已没有了牙痕。取而代之的是刀剑所致的伤口。
新伤叠旧伤，还没愈合。
裴洚云收回目光，迫使自己不再去看她。
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心软。
秦兰羲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越是这种时候，她反而越清醒。
无论对方是觊觎美色，还是单纯与裴然有旧恨，蓄意报复，这都不能改变目前的情况。
“你家少爷倒是好脾气，能容下你这等脱口卖主的人。”
茶杯里被添了热茶，张集忙不迭地上前坐下，陪笑着脸：“我家少爷确实好脾气，否则，也不会被有心人害到这般田地。”
他说罢煞有介事地看了眼秦兰羲，她却完全没懂他的言外之意，自顾自地喝着茶。
系统：【024号正在朝您发起通话，是否接听？】
秦兰羲：【接听。】
张增配：【裴然没有玉玺，没办法派兵。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秦兰羲皱眉：【什么叫没有玉玺？】
张增配：【派兵都需要玉玺盖章，现在说他谋权篡位的人不少，裴然本身又没什么根基。】
秦兰羲：【知道了，回头再说。】
不出意外，她同意了张集的提议。将他纳入他们部署的行列，但同时，她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