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成
慈航斋本就不干净,霍少城现在才知道?
“你如何得知?”推开他,玉瑾行看着自己纤细手指,拉扯袖子遮掩住才抬头去看霍少城,见他也盯着自己的手恼怒道:“问你话!聋了?”
“咳咳。”霍少城转头轻咳,半晌才说:“你可记得我爹中毒一事?”
不是他师父下毒?这他能忘?
“你师父说,毒不是她下得,但毒药却是出自她手。”
玉瑾行想起师父那本毒经,上面的毒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师父说过她不想那些东西害人,所以十几年不曾做过毒药。
那毒药从哪里来?
“这与我何干?你要找下毒之人应该从你父亲身边人查起,不是吗?”
“两年,我查了两年。”霍少城烦躁道:“一点线索也没有,我记得你师父那时送出去一封信,我怀疑那人”
玉瑾行霍然站起身问:“什么信?”
“三年前,你师父得知我爹被下毒,为保我平安把我变成小孩儿模样,白天刚说过我爹的事情,夜里我见她偷偷送出封信,之后就说有事要当面告诉你,没几天就被人杀了!”
霍少城说:“给我爹下毒的人和杀你师父的人一定有某种联系!”
玉瑾行袖口滑出一把匕首,这是杀死师父的凶器,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但异常锋利!
他一直随身携带,只盼有朝一日能用它替师父报仇!
师父说,最毒的是人心,她所有方子都缺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药材,就算拿了方子也研制不出来。
唯一可能拥有她的毒药的人便是当初收养她的人。
涂山的毒药是从师父那里拿的,涂青云的毒药便是这人给的。
可涂山是他的人,他既扶持灵蛇山庄,又为何要让涂青云毁掉?不是自相矛盾吗?
眼前是迷雾茫茫,没有丝毫头绪。
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位高权重,甚至能让潜王做他的替罪羊!
“你让我留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霍少城诱哄道。
“不感兴趣!”玉瑾行看了眼门外,应虎这么快就领着几个婆子回来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霍少城神秘兮兮凑近:“那个涂青云没死!”
没死?不可能!不是和他爹涂山一起斩首了吗?这还能作假?
再说,他已经被冬暖挑断手筋又割了舌头,形同废人,是谁花大力气救他?
救下这么个废人要做什么?
“这消息千真万确,在下前段时间还去了京城,涂青云如今正在街头乞讨,过得凄惨的很,奇怪的是他也没讨到什么吃的,还被乞丐们追着打,却也没死”
玉瑾行拧眉,是不是有人为哥哥报仇?知道哥哥死于涂青云之手的人不多,除了他便是玉氏,玉氏有那么大能耐?
冬暖是玉氏带回府中,说是路上捡的,这个陪伴哥哥十几载的人也不可信吗?
“这消息很有用,留下吧。”
下午他便开始埋首在卷宗里,身边这些都是能动手绝不动脑的,只有靠他自己了。
这回真真体会了一把如坐针毡的滋味儿。
府衙这些个典史也是表面恭敬,一问事就敷衍搪塞,也不知哪家的人,难怪之前的知府总被掣肘,这政令颁下去没人施行不是白干!
玉瑾行翻看税簿,世人都说滇南府穷,这税收确实不咋地。
就说黄从远一个知府,怎么还公然向他讨要银子,年年税收垫底知府也不好当啊,也捞不到多少油水,可不就穷!
罗平县税收还是垫底?
这两年在蒋瑜章的治理下,罗平县商户多了不少,商税比两年前多出近半,蒋瑜章明明说上半年税银缴纳七万余两,怎么账册记录只有四万多?
这中间差的银子去哪了?
“大人?”
玉瑾行想的入神被这声叫唤吓得手中卷宗掉了地,来人捡起卷宗递过来,“大人可是看出了问题?”
许宜乐既然这么问,或许知道其中缘由,“许通判不妨直说。”
“玉大人看看这个。”
‘鹤鸣书院经费册’?玉瑾行打开翻了两页算是全明白了。
各县上缴的税银竟有四成划在鹤鸣书院账上!
有意思的很啊,鹤鸣书院花着朝廷的银子,却被司家控制,划给书院的银子说白了不是给了司家?
滇南府四个县,半年就有十万两银子入账!
司家可不是富得流油?
这理由不足以查办司家,每年划拨的银子有些多,却有律法可依,滇南府税银可留四成用于当地政务,这是陛下亲允,只是这四成全进了鹤鸣书院罢了。
“许通判多年来颇懂为官之道,今日之举与你一贯作风不符啊。”
玉瑾行合上手上册子,司家他定要拿下!
只要能达成目的,给谁做刀都无所谓,但不能稀里糊涂!
许宜乐手背在身后,若不是官服微微晃动,实在看不出他内心挣扎,“玉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
“影无垠,下官想保他性命!”
影家主?玉瑾行打量着许宜乐,他眉间一抹愁绪眼睑微垂,像是感受到注视的目光,睫毛轻轻颤动,这样的相貌不算多么清丽脱俗,整个人站在那里却有种遗世独立的缥缈感。
“许通判,你是朝廷命官,也曾进士及第,本官不信你不知道我此行目的!”
许宜乐抬头,眼眸微红似笼着一层薄雾:“下官知晓,只求饶他性命,下官任大人差遣!”
影无垠对许乐宜态度明显不同,这会儿许乐宜又为影无垠求情,这两人不会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吧?
他老脸一红,轻咳道:“嗯——,本官得先看诚意再考虑。”
只要影无垠愿意隐姓埋名,饶他性命其实挺简单。
“对了,本官有一事不明,当年影家有个姑娘因司久良而死,你知道吧?”见他点头,玉瑾行斟酌几番才问:“事后,影家主为何又让小姐嫁进司家,还是低了牌位一头的继室填房?”
这事他一直奇怪,按理说影家这样的氏族,就算不为姑娘的幸福考虑也要顾及颜面。
此举看似和司家交好,却有谄媚讨好之嫌。
于家族名声百害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