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俗气
一刻钟不到冬暖就回来了，玉谨行诧异的问：“送回家了？”
“嗯。”冬暖扒着饭含糊道。
陈家离县衙两刻钟，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你用轻功送的？”
“嗯，飞回去。”
安全到家就行，冬暖也是饿得狠了，一直扒饭，玉谨行给他倒了杯茶，“下次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嗯嗯嗯，呜呜呜…”
乌鲁乌鲁的他也没听明白，填饱肚子睡也睡不着，正领着冬暖散步消食颜艺来了。
“春光满面啊，颜师爷。”
颜艺迎面走来，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眉飞目舞。
玉谨行摸摸鼻子，颜艺被他调侃的脸颊飘红，清冷俊朗的面容多了抹娇柔，真真是让人心怜。
“大人，他真是我爹！”
真是啊，玉谨行走到石桌边坐下，让冬暖去把剩下的半坛子竹叶酒拿过来，寻亲得遇值得喝。
“他带我去给我娘和舅舅们上坟，我都不知道我原来有个哥哥…”
“他跟我讲了好多过去的事，这么多年他都在找我，是我年纪小忘了他的长相…”
“我也有爹了！”
说出这句话，颜艺眼眸泛红，可见是真的高兴，玉谨行举杯：“恭喜！”
傻小子！
“有爹是什么感觉？”
颜艺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唇边，喝完酒回味道：“说不上来，就像随风飘摆的落叶掉进洞里，心里少了很多愤慨，平静温暖。”
掉进洞里的落叶啊，不知他的那个洞在哪？
“以前我很迷茫，认识大人后才更加坚定内心所愿，能和我爹相认，还得多谢大人。”颜艺端着酒杯冲他笑。
和他碰杯后，玉谨行一口饮下杯中酒：“是你运气好。”
“托大人之福，我此生三愿必能实现。”
颜艺举杯望月踌躇满志，玉谨行倒了杯酒在手上转动，他不是庙里的泥菩萨，对别人心愿不感兴趣。
他不想知道，可耐不住颜艺想说：“一愿童家旧案真相大白，凶手伏法。”颜艺眼神迷离隐隐有醉意，语气倒是慷慨激昂。
“我猜猜，剩下两个是不是娇妻美眷，儿孙满堂，”看他眼中讶异又赞许，玉谨行嗤道：“男人啊，俗气！”
“我俗气？你高尚，你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你是君子，我是俗人。”
“那是圣人，我啊清风明月，美酒佳肴足矣。”
颜艺趴在桌上嘟囔：“大人身处官场庙堂，却有闲云野鹤之心…好酒，好酒…”
才一杯？也太弱了！
玉谨行提壶自斟自饮，喝了两杯还听颜艺轻声唤‘爹爹’，啧啧啧，真是个小可怜。
“冬暖，把他丢你房间去睡。”
该怎么告诉这个小可怜，他爹可不简单啊。
张守则不过是放在明处的傀儡，冰税炭税一事，柳安明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拢拢衣裳缓步回房，童家那老仆恐怕命不久矣。
这些天衙门修缮县城铺路，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百姓们也是诸多怨言。
这日玉谨行刚到前衙，柳安明就递上一张邀请函，说是县城富户乡绅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这都快一个月，牢里的囚犯都干过几轮苦役了，才为他接风洗尘？
“这四海商会是？”翻到末尾落款，玉谨行问。
柳安明道：“四海商会领头人是陈钱。”
陈钱？如今的陈家家主，陈云朝的爹！
这个陈钱几次三番想用钱免了儿子牢狱苦力，玉谨行通通驳回了，这是请他吃鸿门宴？
合上邀请函随手放在桌上，他转身道：“去回话，本官应了！”
陈家家主！
最近陈巧娘来的少，听颜艺说，陈家又在给她相看亲事，不是老头子的填房，就是小妾！
这是亲叔叔干出来的事！
酉时，如意酒楼
玉谨行带着蒋瑜章，颜艺和冬暖，一行四人到时，大圆桌已经坐满了人。
其中还有个熟面孔钱多多。
“想见玉大人一面真是不易，陈某有礼了！”
呵，陈钱，请他吃饭自己却坐主位？
玉谨行眼眸未动，转头就往外走，身后陈钱唤道：“大人留步，陈某今日有一事请大人做主！”
你让留就留？
玉谨行不搭理，只听他又道：“我家侄女与大人的事传的满城风雨，大人若是不愿娶她，那陈某便要依家法处置了！”
陈巧娘和他？
玉谨行疑惑的看向颜艺，他也是满脸疑惑。
“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斜身盯着陈钱道：“陈老爷，你说对吗？”
“巧娘夜宿县衙没了清白，大人不想负责？”
当着所有人，陈钱没有一点遮掩，玉谨行思索着，怎么也想不起来巧娘什么时候夜宿县衙了？
众人脸色怪异，看他的眼神戏谑，小声调侃陈巧娘故作清高，原来是想攀高枝。
这些人上下嘴皮一动人云亦云， 却不知随便几句话就能杀人！
“二叔，你不是这么说的！”陈满仓从众人身后挤出来，怒目道：“那天姐姐回来，二婶婶也看到了，你为什么污蔑姐姐！”
陈钱不耐烦扯开抓住衣袖的小手敷衍道：“满仓，你还小不懂…”
“陈钱，你不小了，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你可担得起？”玉谨行缓缓摇动折扇，嘴角带笑声音却是冷若冰霜。
一时间，气氛凝滞。
钱多多干笑两声：“玉大人，陈兄，不若边吃边聊？”
陈钱退了两步让出主位，玉谨行指指陈满仓：“冬暖，带他走。”
在众人眼神中，玉谨行领着人就往楼下走。
“陈兄，钱某还有事，这饭下次吧。”
钱多多丢下一句话就往楼下追，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最后走的只剩陈钱和管家。
回到县衙让厨子简单弄点，都饿的不行。
吃完饭几人在院子里纳凉。
玉谨行在躺椅上轻晃，余光注意着陈满仓，这小孩真有趣。
时不时偷看他一眼，想上前又几次坐回去，多大人了还绞手指嘟嘴，被宠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就是天真的让人嫉妒！
他装没看见，陈满仓扭扭捏捏上前，盯着池塘里的荷花道：“那个，我错怪你了。”
半晌，玉谨行没回应。
“你说话呀，我都道歉了！”
陈满仓急了，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立马呆住，玉谨行噗嗤笑出声，见小孩面色通红他忙安抚：“你没错，不必为心里的想法道歉。”
“可，可二叔说让你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