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真心
第二日晨起，晨光熹微如画，瑾悦正欲着装敛容，目光在瞧见床头挂着的平安符时，双眼一顿。
一番沉思之下，她开口道：“寻个合适的机会让秋儿来一趟吧。”
秋月扶着她走到铜镜前柔声道：“娘娘如今应该不打算动她了吧，反而会帮她一把。”
她跟在瑾悦身边多年，自然能够揣摩透她的心思。
瑾悦虽变了，可本质却是好的。
秋儿替她做事，昨日又救了小公主。
对娘娘而言，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秋儿救了小公主，娘娘对她定是不会再起杀心的。
瑾悦看着铜镜中不施粉黛的自己，她在深宫中历尽磨难方才有了今日。
而秋儿为了在宫中生存，亦是经历了各种艰难磨难。
但……她对皇上，竟还有那么一抹后宫没有的真心。
瑾悦执起紫檀木梳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本宫就足了她的一颗真心吧，至于往后的造化，就看她自己了。”
可秋儿却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出景颐宫，直到三日后，秋月方才见到了秋儿的身影，将她带入了瑶华宫。
秋儿进来时，面色十分苍白，整个人显得疲倦不堪，软弱无力。
瑾悦打量了她一眼，柔声道：“那日你救了公主，本宫还未曾向你道谢。”
秋儿忙道：“娘娘切勿如此说，奴婢也是正好在公主身旁，有幸替公主挡了一灾而已，奴婢也没有伤到疼到。”
“淑妃定是为难你了吧？”
许淑妃那脾气，瑾悦不用猜就知晓，定是不会放过秋儿的。
秋儿努力抿出一丝笑容，垂眼摇头道：“只是责备了几句，不过奴婢眼下得了些她的信任，不似从前那般经常被辱骂责打了。”
瑾悦虽半信半疑，不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切入了正题。
正色道：“明日皇上会来本宫宫中，估摸着巳时三刻应该就会经过春光亭，若是你瞧到一只受伤的鸟，你便将她放回鸟巢。”
秋儿知晓瑾悦会帮自己，可是却不曾想来的这么快，快到她来不及欢喜，只剩惊愕。
抬头看着瑾悦，愣愣的道：“娘娘……您……”
瑾悦端起一旁的阗白玉茶盏，“本宫说了会助你成为主子，自然不会食言。明日如何做，想必你心中也明白。”
秋儿眼中一热，又惊又喜的叩首：“奴婢多谢贵妃娘娘，定铭记娘娘的恩德。”
瑾悦慢慢啜一口茶，不疾不徐道：“本宫只是给你机会，希望你能把握好。”
秋儿柔和的目光有些痴怔，恍若带了无限的期待和浓浓的情愫：“即便明日奴婢不能得皇上的青睐，只要皇上能够记住奴婢就好。”
“奴婢只是希望，有一日可以站在他身旁，正大光明的关心他，瞧着他。哪怕是做个贴身宫女也好。奴婢想要的，是皇上的心。”
说罢，她苦涩一笑，仿若是在自嘲：“贵妃娘娘，你是否觉得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一个宫女，竟妄想得到天子的另眼相待和真心？”
瑾悦轻轻抿了抿红唇，似有无限感叹和冷笑：“另眼相待并非不可能之事，可唯独这真心……”
她顿了顿：“往后你便知道了。”
从踏进东宫时，他便明白了不可能得到钟离缙的真心，也告诉自己绝不能错付真心。
即便她有过感动，有过片刻的心动和依赖，她都从不曾奢求过帝王的爱和真心。
看着秋儿似懂非懂的样子，瑾悦又好心叮嘱了一句：“皇上不是寻常男子，他坐拥三千佳丽。你若真想让他另眼相待，就更不能操之过急。”
“你得凭自己的真本事，让他一点点的将你记住，是对你动了心思方才册封你。倘若你一味的乖巧讨好，主动贴上去，即便皇上当下册封了你，很快也就抛之脑后了。”
秋儿看着如今宠冠六宫的瑾悦，也知道这些道理是她在深宫中一点点磨出来的。
当即重重点头：“多谢贵妃娘娘赐教。”
第二日，秋儿依言在瑾悦说的那个时辰在春光亭候着。
钟离缙也恰好准时的出现，他今日心情似乎很是愉悦，眉目舒展，好似带了一抹春风。所以并未乘坐龙辇，而是准备步行去瑶华宫。
“小鸟小鸟，下次你可别在落下来了，你娘亲回来看不见你定会着急的。”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徐徐传入钟离缙耳中。
那声音软糯温柔，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往那边望去。
只见是一位身着宫装的宫女，此刻正站在假山上，手中捧着一只瘦小的小鸟，小心翼翼的放回鸟巢中。
那宫女薄妆桃脸，眉黛春山，身段婀娜，对着鸟巢粲然而笑的样子甚是温柔纯净，俏生生如一朵青莲。
钟离缙凝视了片刻，开口道：“那宫女，有些眼熟。”
刘公公连忙道：“皇上您忘了，她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您当时还问了她名字来着。”
这么一说，钟离缙突然就想起来了。
云渺渺，水茫茫。好像她的名字叫云渺，至于姓什么他倒是想不起来了。
钟离缙收回目光，只是道了一句：“长得倒是不错。”
说完这句，他便抬脚往瑶华宫走去。
刘公公走时，又不由得打量了秋儿一眼，心道，这宫女皇上是记住了，往后定是个有福气的。
指不定，今夜或者明夜就会宣她侍寝了。
其实，若她不是个宫女，皇上上一次也许就把她带回昭和殿了。
秋儿触及到那抹身影离开时，这才转头看着钟离缙那抹玄色的背影。
每每见他，她都不敢抬头。
每每抬头，留给自己的都是一个背影。
不知何日，她可以瞧瞧他的眉眼，可以站在他面前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