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嘉宁公主
皇后看着公主，只觉得生的和瑾悦十分相似，尤其是出生便这般会讨钟离缙欢心的那股劲。
可她脸上却带着温婉的笑容，和声道：“公主生的真是惹人爱，长大后定是个美人胚子。”
钟离缙不禁想起，他之前同瑾悦说的话。
“若是个公主，定是活泼又调皮，又如瑾悦一般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这个孩子在腹中，他便觉得是个女儿。
却不曾想，竟是龙凤胎，而这个女儿的到来，亦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他爱不释手的摇了摇怀中的女儿：“的确惹人爱，龙凤呈祥乃是天下太平的好意兆，这个孩子也来之不易，也来得正是时候，就封她为嘉宁公主吧，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钟离缙的意思就是，这龙凤呈祥的吉兆，完全是这个女儿带来的，并非这个皇子。
而从公主出生后，他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停留在皇子身上片刻。
众妃听着公主的封号变了脸色，心中皆为不满和妒忌，可是一想到皇上只是给公主赐了封号，对皇子甚至连名字也未曾提一下，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毕竟公主只是个女儿，不能继承大统，就算再争气不过也是锦上添花罢了。
而小皇子却是登基后的第一子，如今又加上了个祥瑞之子的福气，倘若再添封号，那么就不得不让人往深处想了。
钟离缙察觉到了众人那些变换的表情，目光虽在公主身上，余光却不留痕迹的瞟了皇子一眼。
随后将孩子交给了母乳，往产房走去。
产房此刻已经收拾好，可踏进去之时，仍然能闻到一股重重的血腥之味。
这让钟离缙的心紧了几分，脚步也随之快了几分，将皇后等人落在了后头。
床榻上，瑾悦早已精疲力尽，昏睡了过去。
她头发还是湿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衬着紫色的锦被反而泛着虚弱的青白之色，惨白的嘴角也似是被咬伤了，裂了一条猩红的口，而那仅有的颜色瞧着却甚至触目惊心。
钟离缙从未见过她这般虚弱狼狈的模样，心中蓦地一疼，伸出手掌抚了抚她额间湿漉漉的鬓发，柔声道：“悦儿，你受罪了。”
床榻上的人累极了，依旧是闭着眼睛。
钟离缙指腹轻柔的划过她的眉目，还有鼻尖，探及到温柔的气息时，他方才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方才自己选择了保孩子之时，殊不知他心中有多痛。
经历了失去，方才知晓原来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也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心中害怕，
所以，他后悔了。
他宁愿不要孩子，也要瑾悦在身边。
而众妃进来看到的则是这样的一幕。
素来威严凌厉的天子，此刻却是异常的温柔，他目光中满是怜惜心疼，就连每一个动作也是轻柔无比。
瞧到这一幕，她们不由得心酸撇过眼眸。
闻着殿中难闻的血腥味，心中更是难受的窒息，轻轻的晃动着团扇。
她们就知道，瑾悦大难不死，往后的宠爱必定会更甚。
皇上因为择子弃母，愧疚之下定会盛宠于瑾悦，而这后宫，她们恐怕又得冷一阵子了……
钟离缙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此时东方泛白，晨露熹微。
他吩咐秋月道：“好生照顾你们家娘娘，朕下朝之后再来。”
秋月眼眶红红的，颔首应下。
随后，他又望着面色也跟着有些憔悴的众妃，沉声道：“贵妃此番生产你们也瞧见了多么不易，月子期间就不要前来打扰了，让贵妃安心养身子吧。”
众妃连连欠身称是。
当钟离缙快要走出产房时，站在末尾的卢采女突然的忍不住干呕一声。
钟离缙驻足回首，只见那卢采女正捂着嘴，脸色通红，极力隐忍着自己不出声。
她见钟离缙犀利的看着自己，惶恐跪下：“臣……臣妾失仪，皇上恕罪。”
方才一直忍着不张口，而如今说完了这句话便再也忍不住，又呕了一声，这一次竟从口中溢出些许污秽之物，她连忙用手绢掩盖住。
众妃不禁拧紧了眉。
皇后连忙道：“卢采女这是怎么了？”
而她们知晓，这自然不是有孕。
低等的采女御女，钟离缙甚少宠幸过，这卢采女平日里更是一年都难得侍寝一次。
卢采女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在钟离缙的逼视之下，她方才说：“是臣妾胃弱，闻不得浓重的味道……”
钟离缙闻言，脸色瞬间阴沉的厉害，眸中带了幽暗的火苗，怒视着卢采女，
“卢采女御前失仪，妇行有亏，本应赐死，念极皇子公主出生，免其一死，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卢采女听到这样惊雷滚滚的话，吓得魂飞魄散，即刻磕头哀求道：“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皇上饶命啊！”
然而，钟离缙却是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为了保护皇子公主，他不能大赦天下，
因为规矩，他不能给瑾晋封。
可他钟离缙却要让众妃都知晓，瑾悦如今在后宫的地位有多重要，更不是一个小小的采女可以冒犯的。
而躺在床榻上的瑾悦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方才睁开了猩红的眼眸，冷冷一笑：“这又是做给谁看呢？”
秋月知晓瑾悦是因为钟离缙选择了皇嗣而感到心灰意冷，柔声劝慰道：“娘娘……您想开一些。”
瑾悦摇了摇头：“不用安慰我，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因为这件事……让我更看清了他而已。此后，他连做我孩子的父亲也不配。”
言罢，瑾悦缓缓闭上双眼。
她是真的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
瑶华宫外，卫太医和秦墨眼下亦是乌青一片。
因为瑾悦诞下龙凤胎，两人也得了一笔厚厚的赏赐，跟着大喜。
不过大喜之后，卫太医很快的便发现了不对之处。
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秦墨：“秦墨，贵妃娘娘后面的脉象一直是你在诊，你为何发现了贵妃是双胎却不上报？”
秦墨双眸微垂，有些不敢直视卫太医，吞吞吐吐道：“我……我……”
“你别说你没有诊治出来，若换做普通太医也就罢了，你的医术我是知道的，不可能双胎的脉象也诊不出来。”
秦墨一脸愧对满言，唯有颔首道：“是贵妃娘娘让微臣暂且不要告知任何人。所以我这才……”
卫太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几分斥责和关心：“秦墨，我再告诉你一声，咱们真正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今日是皇上龙心大悦没有想到这一点，倘若细细追究下来，欺君之罪，你这脑袋也保不了。”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着：“还有……皇上让刘公公来吩咐保贵妃娘娘一事你得好好烂肚子里。此事除了接生嬷嬷就连贵妃娘娘身边的人都不让知晓，可想而知其重要性。”
秦墨会意，连忙道：“是，此事我知道。”
见秦墨一口应下，卫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是皇上的贴身太医，自然知晓皇上的用意。
刘公公偷偷告知自己和嬷嬷时，就说了此事任何人都不能告知。倘若真有不测，腹中皇嗣没了，就直接说这乃是天意，准备保皇嗣之时，孩子就生出来了，没想到却是死胎。
而接生嬷嬷自然是要出宫的，知晓这个消息的就只剩下了自己和秦墨，
倘若被朝廷后妃知晓，堂堂天子因为宠妃而选择放弃了皇嗣，只会对皇上遭人议论。
况且，还是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