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重新来过
是夜，钟离缙到锦绣宫时。
瑾悦正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柔顺的乌发似云雾铺然在身后，凝脂般的雪肤在烛火下透着薄薄的胭脂之色。腮边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添了几分诱人的妩媚风情。
钟离缙望了一眼摆放好的屏风，徐徐走到瑾悦身后。
瑾悦从铜镜中看到她身影，清浅一笑：“殿下来了……”
钟离缙笑道：“孤送你的屏风可喜欢？”
瑾悦柔声应着：“殿下送的妾身定是喜欢的，尤其是上面的杜鹃花绣工精细，在月光下惟妙惟肖，甚是惊艳夺目。”
钟离缙将手放到他肩上：“孤知晓你喜欢杜鹃花，所以特地寻了位绣工最好的绣娘来制作而成。”
“殿下有心了。”
见她面带浅浅的笑容，可同从前相比，那笑容中却是娴静温和，并不如从前那般灿烂明媚。
钟离缙便问着：“悦儿，孤许久未见你开心的笑了。”
“你告诉孤，如何才能让你开心？”
他知晓她还未从失去至亲中走出来，对自己的不信任更是耿耿于怀，加上太子妃那日之事自己没有查下去，她虽不说，可心中对自己定是有些失望的。
看着他俊朗的面孔上布满了忧色，瑾悦心中冷笑。
若是让他严查太子妃巫蛊之事，他会么？
那日黛玉都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不信他钟离缙没有疑心过。
不过是不愿查下去，让后宫出了乱子而已。
更是他钟离缙念及太子妃的失子之痛，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她缓缓道：“妾身想要做的，殿下未必会愿意。”
钟离缙自然知道她话中之意，深邃的目光中泛起一抹愧色。
片刻之后，他拿过瑾悦手中的花卉缠枝木梳：“孤来替你梳发吧。”
说着，他将头发梳的松散后，一点一点仔细地篦着。
“你生病那段时间，孤就在想，等你病愈之后也要为你梳发。”
“悦儿，孤从未给谁梳过发，即便是身为正妻的太子妃也没有。”
瑾悦嘴角微扬：“妾身那一病，倒是得了殿下您不少殊荣和宠爱。”
钟离缙抬头目视着镜中的瑾悦，眸色温润如玉，蕴含了款款柔情：“是你那一病让孤明白了你的心意，孤知晓从前伤了你。”
“咱们往后重新来过可好？”
若不是瑾悦知晓他看似多情且无情，倒是要被他这样柔情的眼神给骗了。
还未说话，钟离缙又开口：“悦儿，你或许觉得孤很无情。可是孤没办法，孤身份是储君，许多事应顾全大局。正因为孤是储君，得到的真情少之又少。孤不希望你对孤的心从此就变了。”
“往后，孤好好待你，你也别在克制自己的感情了可好？”
或许正因为当初她特殊的身份，即使自己对她颇为感兴趣和喜欢。可也按耐不住对她的防备和猜疑。
可万万没想到，她不知何时对自己情根深种，倘若不是她疯后的那些话，还有那些诗，他至今还不知晓。
这便同旁的女子不一样，后宫的那些妃嫔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对自己痴心一片，可他知道她们心中爱的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而瑾悦……她不同。她是将那份爱意藏在心中。
见瑾悦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一番话，钟离缙微微一笑：“你不用着急回答孤，孤明日会启程去一趟川蜀，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孤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崭新的悦儿，对孤真诚以待的悦儿。”
“殿下要去川蜀？”
瑾悦听到的重点是这个。
钟离缙微微颔首：“父皇身体越发不好了，此番前去川蜀是要接一位很重要的人回宫，顺便办一些秘事。”
瑾悦转身正视着他，一双美目顾盼生辉：“那妾身等殿下平安归来，也祝殿下大事竞成。”
瑾悦心想，倘若不是瑾家在朝中已无权无势，恐怕钟离缙如今也不会告诉自己前去川蜀所谓何事。
如今的自己，对他而言才算是彻底没有忌惮之心了吧。
钟离缙眉眼如画的她，垂头轻轻落了一吻在她洁白的额头上：“孤不在你身边，定要按时喝药，好好调理身子。若是回来再听到你身子未愈，孤定要削了那太医的职。”
说着他伸手抚摸了一下瑾悦的头，宛如瑾悦疯的时候一般，他是位慈祥爱护自己女儿的父亲。
而瑾悦感受着他这个宠溺的动作心中却浮起一丝厌恶。
自己这虚弱的身子皆拜他所赐，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旁人呢？
不过她亦是笑着应下。
钟离缙要出宫便事的消息直到第二日满宫才知晓，太子妃亦是一样。
临行时，所有嫔妃都装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
太子妃更是细心叮嘱，上前替钟离缙整理着披风，声音中的关切和担忧之意尽显：“殿下在外一定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孤又不是上战场打仗，只是寻常的巡视民间而已，太子妃不用担心。”
太子妃入东宫近四年，钟离缙便从未外出这么久过，担忧之下她更是不愿夫君离开的。
当即又道：“殿下身边没有女眷伺候，臣妾真是放心不下。”
“要不……臣妾陪殿下您一同前往吧？”
看着她一脸的关切，钟离缙嘴角带了疏懒的笑意，抚了抚她的手：“后宫还需要太子妃打理，你跟孤去了后宫之事交给谁料理？若是想让孤在外面安心，只需将后宫之事打理好，孤希望回来之时，眼前还是这些人。”
说着他快速的扫视了一番姹紫嫣红的身影。
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太子妃听的还是众妃听的，总之都是在暗示众人。
太子妃温婉的脸微微一凝，神色很快转圜过来，又复带了笑容：“是，臣妾定会将后宫治理妥当。”
钟离缙点点头，即将转身之时，他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瑾悦身上，今日她穿了一袭石榴色锦裙，清风轻摇玉袖，如将所有光彩都揽于一身，明媚不可方物。
“别忘了孤同你说的。”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转头离去。
而却让众人红了眼。
太子妃更是斜视着瑾悦，心想着殿下同瑾悦说了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