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作画
就在第二日，银炭一事有了结论。
那日送炭之人在回内务府的路上不幸摔倒至水中，发现时人都浮了起来。
一番搜查下，只在其身上发现了银票，其他一无所获。
可想而知，这亦是背后之人想要杀人灭口。
而巫蛊之事，他交给了暗卫，唯有他们去查，他才放心，才信任。
从那日瑾悦受到惊吓之后，钟离缙只要一得空便会来锦绣宫。
甚至还在锦绣宫留宿了一夜，对此各宫妃嫔十分不满，不明白殿下为何愿意同一个疯子睡在一块？
而瑾悦一直以为钟离缙是自己父亲的缘故，所以在他面前情绪倒是稳定，只是心智如几岁孩童一般。
这一日钟离缙下了朝便过来，瑾悦一如往日般上前搂住他的胳膊，笑吟吟望着他：“父亲，你过来瞧我画的画。”
她拉着钟离缙到桌前，钟离缙打量着宣纸上画得乱七八糟的画，不由得一笑：“姌姌画得很好看。”
“真的吗？”听到被赞扬，瑾悦眼中抑制不住的喜悦。
将笔拿给钟离缙道：“父亲也画。”
“我画？姌姌想要我画何物？”看着她这样傻笑，钟离缙嘴角也情不自禁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父亲画得……都好看！”
她满脸皆是信任和敬佩。
这是钟离缙没有见过的。
他想，在她心中唯一的大英雄便是他父亲了吧。
钟离缙沉思片刻，看着笑颜如花的瑾悦道：“我将姌姌画下，可好？”
现在的她心智如同孩童，笑容是那样明媚纯净，他想要牢牢记住这一刻的她。
言罢，他将瑾悦扶着坐下，又替她整理了一番衣衫，温柔的摸一摸她的脑袋：“姌姌乖乖坐一会，待我画完后给你看。”
因刚晨起不久，瑾悦的发髻还未凌乱，白粉色的长裙着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一日三次的补药不间断的喝下，即便黯淡无光的肤色如今也红润了几分。
钟离缙并未时时刻刻瞧着瑾悦，抬头见一眼之后他便会垂头凝神画许久。
看着画好的面容，他心中不觉一愣，分明是一个人，可神态却是天差地别。
从前的瑾悦，是明媚美艳的，眉眼之间气质清冷，举手投足皆是身为将门虎女的仪态。
而如今，娇俏且纯真，面容虽不曾改变，却多了一分楚楚娇柔。
瑾悦坐一会儿便待不住了，便吵着要起来玩，钟离缙也应了她。
许久，看着画中之人和眼前瑾悦的容颜别无二致，钟离缙方才满意的放下手中的毛笔。
许久未画丹青了，手倒是一点也不生疏。
他自己都没想到，除了黄衣女子，瑾悦竟是自己亲手所画得第一人。
看着画卷空白处，总觉得缺些什么，思忖片刻之下又执起毛笔写下一句诗：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提好字之后，钟离缙方才称心如意的对着瑾悦招手：“姌姌，你过来……”
瑾悦一蹦一跳的上前，打量着画中的人，痴痴一笑：“她好美！父亲画得真好！”
钟离缙漾出好看的弧度，眼中泛着柔柔的光，朗声笑道：“傻瓜，我画的是你。”
瑾悦转动着清澈的妙目，用手指着自己，似懂非懂的问着：“我？”
钟离缙点点头：“是你，姌姌！”
瑾悦忽闪着眼睛，看了许久画中之人，惊喜的脸上满是不置信。
许久，她望着内殿寻找着什么，最后指着一处空旷的墙面：“挂上！挂上！”
钟离缙看着那墙面：“姌姌是想将画挂上吗？”
瑾悦重重的点着头。
钟离缙看着她这般喜欢这画，心中亦是止不住的愉悦，当即就吩咐宫人挂上了。
画挂上后，她现在画旁呆呆看了许久，方才随着钟离缙坐下。
钟离缙揽着她的腰肢，柔声道：“姌姌，你再等等，孤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到时候光明正大恢复你的位份，再让你回到正殿。”
瑾悦听不懂他在说着什么，只是伸手摸着钟离缙头上的发冠。
“我问过太医了，你的疯癫之症并非是精神刺激导致的，而是服药所致。这种情况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你得乖乖喝药，假以时日定能恢复过来。”
瑾悦只听懂了喝药二字，连忙摇着头：“苦，太苦了，姌姌不想要再喝药了。”
钟离缙拥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柔声轻哄着：“乖，姌姌听话乖乖喝药，父亲才会每日都来探望你。否则……父亲就不来了。”
听到钟离缙说不来了，瑾悦激动的连忙应下：“不要，姌姌会听话的，父亲不要丢下姌姌。”
她惊慌失措的抱住了钟离缙，小脸紧紧的贴在他胸膛上，似是一刻也不愿离开他的怀抱。
钟离缙宽大的手掌轻柔的安抚着她的后背，倘若……
她清醒之后，也能这样依赖自己，那该多好。
……
次日黑夜，月光隐蔽，朔风渐起。
酝酿了许久的冬雪终于落下，晶亮的雪花在烛火光影下闪闪烁烁，错落有致的飞落至地。
正是这一夜，钟离缙召集了所有妃嫔前往锦绣宫。
钟离缙甚少这般兴师动众过，众妃自然知晓定是有什么重大要事，丝毫马虎不得，整理了一番着装便带着手炉大氅前往。
最先到的是叶嫔，她离锦绣宫最是近。
这也是瑾悦第一次瞧见这位颇受宠爱的叶嫔，之前只听闻她是将军之女，如今一看性子果然同宫中嫔妃不同。
她进殿后，便笑盈盈脱下身上的水仙花刺绣大氅，对着钟离缙微微屈膝：“殿下。”
言罢，她转眸打量了一眼一旁的瑾悦，瑾悦歪着头也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叶嫔那双眼睛生得很是灵动，清如水亮如星，她莞尔一笑，娇声颔首：“瑾姐姐好。”
瑾悦并不知晓她是在称呼自己，目光依旧神色恍惚的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
钟离缙见她并未像寻常妃嫔一般冷眼看待瑾悦，即使她位份更高，却也很是礼貌的称瑾悦为姐姐，眼中漫过一抹满意。
“你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