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只是经过
盛良将奖状接过来,心里一颤。
所以……他还不算陪跑……
“比我预想的要好。”看着手上的奖状,盛良没忍住说。
语气里藏不住小小的雀跃。
左红追问:“那你预想的是什么结果?”
盛良摊了摊手,忍俊不禁:“就是……我以为会考得很差,然后什么都没有。因为当时我觉得那些题目可难了,比自己学校的题目要难。”
闻言,左红哈哈大笑。
“你说的都是实话,这次苏市的题确实是竞赛历史上最难了。但无论题目难度如何,对所有参赛者来说总归是一样的。”
“是。”盛良点点头,笑着说:“看来其他人也不轻松,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获奖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我得麻烦你一下。”说着,她将手上的一沓奖状递给他:
“这些奖状是我们学校的其他获奖者,主要都是一班的。麻烦你帮我送一下,也不用亲自送到每一个人的手里,送到他们班去就行了。”
“可以吧?”左红看着他,眼里含笑。
人家老师都这样说了,那没有拒绝的理由。
盛良将奖状拿在手里。点点头:“没问题。”
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时的,凉风吹得正喧嚣,划过校园内的香樟树发出“哗哗”的响声,这让盛良在办公室内有些沉闷的头脑更加清醒了些。
盛良捏着那几张奖状,心脏却在胸腔内砰砰地跳个不已。
因为……那些奖状里,有一张,是乔清的。
盛良最终在一班的走廊上停下。
此时正是整个校园内的自习时间,一班教室就更是无比的安静了,只有笔尖摩擦纸张和书本翻过的声音。
盛良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即使吹着很大的冷风,却还是徘徊着不敢再进一步。
本来在这样的时间里打扰别人对他来说就挺尴尬的了,就更别说还有乔清在里面了……
五分钟过去了,盛良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进去交给他们的同学……
其实,这也说不上是什么难事,他也不需要干什么特别的事儿,就交给一个同学就行。
但是……让他纠结不已的是,要是刚好那个时刻乔清抬起头来看到他怎么办?
要真是这种局面,那他真的会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如果可以,真希望换个星球生活。
盛良趴在一班走廊得栏杆上,将脸埋在自己的校服袖子里。
他很喜欢现在这种时刻:
目之所及处只有他一个人,夜风袭袭,乘着清凉的月色掠过林梢,拂过他的身体和面容。但却并不是那种猛烈的狂风,而是如一湾缓缓流过的溪流,如山间清晨的那第一缕初阳,直达人心,让人心情愉悦而又安定。
就是在这样的享受时间里,自习下课的铃声如惊雷般在盛良耳边炸开。
“艹!”
盛良猛然惊醒,忍不住骂了一声,赶紧从栏杆上直起身来。
但还是晚了。
——当他转过身来时,一班教室里的人正喧嚣着鱼贯而出,吱吱喳喳地。
一些看到他趴着的人向他这儿投来好奇的目光。
盛良赶紧反应过来,自己是来给人家送奖状的,结果怎么成了他趁机在这儿忙里偷闲、独自凭栏享受美好夜色?
盛良尴尬地只能装作是从这里经过,但走了几步又赶紧退了回来。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啊!
下课时间整个走廊里人来人往而且一片喧哗,这时找人不比在自习时更自然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盛良便不再犹豫,鼓起勇气走到一班门口。
此时,正好有几个男生从外面走回来,盛良便赶紧走上前去,将手里的奖状递给了他们。
“哎,同学,这是你们班英语竞赛的奖状,发给你们班的人吧。”
一个男生接过来:“好,谢谢你啊。”
盛良微微点头,心里终于重重地松下一口气。
还好没在这儿门口碰到乔清……
他转身向另一侧走去,得赶紧赶回自己班了,不然,下一节课都该要开始了。
靠,他来送个奖状怎么能耽误这么久……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迎面从一班后门走出来的人。
——正是那个他所希望不要碰到的人。
他的呼吸在一刻停滞了,大脑顿时如多年未修而生锈报废了的机器,再也转不动了。
乔清看到他在这儿的走廊上同样很惊讶,脚步都放缓了,但还是向这边走来。
这一刻,盛良很想后退。
但他没有。
他的腿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他立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动。
乔清一步步走过来——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盛良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所以,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吗?
是不是很惊异于他为何在这,然后问他可是有什么事儿?
是不是很惊喜,说怎么好几天都没见着了?
是不是会干脆直接骂他,骂他为何突然就说不一起去学习了?
盛良艰难地咽着口水,看着乔清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经过。
只是简单的经过,没有留下一个表情、一句话、一个眼神……
盛良的耳边依旧是整栋教学楼的人声鼎沸,但他知道,那一刻,他的确是失聪了一般,他的耳中,只有一片机械的轰鸣声。
嗯,她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了。
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盛良点了点头,对自己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冷下脸来,赶紧一一路狂跑,回到了17班的教室。
待到他终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时,他的心率已经快得厉害,他整个人几乎直接瘫趴在自己的课桌上。
一旁的同桌见状有些不解,冲他问道:“你咋了,自习课怎么没有看见你呢?”
盛良趴着,将脸埋进衣袖里,嗡声说:“我没事儿,是左老师叫我去一趟呢。”
“哦……”
一切,都没发生。
一切,却都发生了。
这天晚上之后的一切,盛良的脑中都没留下任何印象。
他知道,那天夜里教室的窗户大开着,风很凉,很凉。
他做题做得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