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皓月心事
待到人群散尽，耳边尽是风声时，俩人才停下。
盛良这才缓缓将手松开，他看到，乔清的头发在夜风中肆意地舞动着，但她白皙的面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个时候，她还能平静吗？
盛良按耐住内心的种种的不安与烦躁，终于开口道：“这次月考……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乔清明显为他的这话愣了一下，面露不解的神色反问道：“对不起什么？”
“就是……”
盛良整个人僵直地站着，不知所措地用脚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儿。
所以他干嘛一时脑子一热就把人拉来了？
现在人是拉来了，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啊啊啊。
乔清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神色如常，没有说话。
快要四月了，这夜风中的热量也越来越多，划过树梢，吹得人心痒痒的。
盛良一个人别扭了半天，才终于再开口道：
“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给你考差了语文和数学，害得你常年的年级第一也没有了；”
“我对不起你，因为每天放学后，我都在图书馆耽误了你宝贵的时间，还要你来辅导我，而我又不能给你什么回报……”
…………
他开始时的语气还比较平稳，但到后面声音却越说越小，语气也越来越来弱。
说到最后，盛良的头低下去了。
整片空气顿时陷入一阵沉默，只有远处校门附近传来的阵阵喧嚣声提醒他们还在校园内。
乔清看着面前低着头都没看她的少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真的没必要这么说。”
“你不用特意来宽慰我。”盛良抬起头来，毫不避讳地望着她，脸上露出一抹苦色。
乔清这才看清，原来，今夜他的眼竟是这样的迷离，宛如雨后被大雾蒙住的街道。
也是那样的陌生，她之前从未在他眼里见到过这种情况。
“我现在来找你，也就是想跟你说这些，不然我的心里不安定。好了，现在我说完了。”
乔清看着这个状态的他，心里生出许多疑问来。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怎么突然对她说这些？
不就是一个月考成绩吗？她自己都不怎么在意呢。
“那……我就走了。”
“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图书馆，我也就不去了……”
乔清还没反应过来，盛良就留下这么两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几秒钟后，少年的背影就浸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乔清站在原地，让自己吹了好一会儿的夜风，才最终离校。
深夜，在西柏弄堂那为数不多的几盏灯里，有一盏，是盛良的。
盛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
回想起晚上放学后他的所作所为，他心中还是会激起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但他却不后悔这么做。
他给乔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今天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本来俩人的认识就挺魔幻和意外的。
在这之后，俩人又因为各种各样学习或生活上的事而交织在一起。
但无论什么，盛良回想起来，却都是
乔清在有意识地为他着想。
比如，她给他发来英语竞赛的复习资料，还督促他要好好干。
比如，她主动提议俩人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其实都是他趁机找她免费辅导。
比如，她主动给他买来各科的辅导资料……
她知道，乔清所做的这一切，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不想让他太难看。
但无论如何，他也确实影响她正常的学习生活了。
所以……他真的没必要再这样麻烦人家了。
他也没有资格和脸面去让人家为他服务。
以后，就还是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好吧。
窗外，皓月当空，记录下少年一日一日的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温之岚就发觉盛良的情绪不太对劲。
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怏怏儿的。
温之岚实在是忍不住问：“你这是咋了？月考成绩还不满意？”
盛良摆了摆头，苦笑着说：“当然不是。没事儿，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天精神不好。”
“真的？”
温之岚对此持怀疑态度。
盛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真的。”
他都这样表现了，那肯定是假的了。
但温之岚知道盛良的脾性，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他也实在是没必要再纠缠着不放。
“好吧。”温之岚上去拍了拍他的肩，“有什么不好的事儿都往我这儿倒，把我当垃圾桶就对了。”
盛良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微笑。
今天一整天，都是月考之后的常规操作：各科老师评讲试卷并总结此次月考班级的发挥。
无一例外的，对于17班来说，这次月考每一科目都是进步！
毕竟前一次是年纪倒数第一，也不能再退步了……
盛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却发现今天自己始终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
快四月了，外面已然是一副人间四月天的美好图景：阳光透过林梢，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不时传来香樟树里的鸟鸣声，婉转又活泼，让人想永远这么活着。
“啪——”的一声，一个粉笔头砸在了盛良的校服上。
这让正在出神的他吓了一跳。
盛良抬眼看去，这节物理课的老师正一脸不快的盯着他。
而他扔粉笔的这个举动，也引得其他同学都向盛良这边看来。
“要我说啊，有的同学还是要谦虚一点，不要以为自己有了一次的进步就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就可以连课都不上了。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一直都保持专注，不然，这么一次的进步也只是昙花一现，说不定下一次就从山上跌下来了。”
他话里的指向性再明白不过。
老师的话音刚落，一个男生的声音就传来：
“是啊，做人还是不能太骄傲，怎么老师还在上面讲课，自己倒先目中无人起来了？”
盛良不用看，光听这贱兮兮的语调，就知道是谁了。
在这个班级里，能如此巧妙地把握住时机倒油的，就只能是学委高叶了。
这一般人啊，还真没这歹毒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