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年纪小
陆地神仙,这一词搁在市井人间高高在上。
搁在大宗门或者王朝内,算不得多罕见,比如当年大渊鼎盛时期,地仙炼气士就多达二十余位。
大庆现在连大渊三分之一的国力都达不到,骊祝的死,更是在大庆的心脏上狠狠地捅了个通透,八百年心血付之东流,同时还带走一部分国祚气运,可以想象接下来百年之内,大庆的天灾人祸之多,现在的新皇帝,估计都得多写几份罪己诏备着了。
两人在夜色中闲谈不断。
至于脚边煞风景的尸骸,无人在意。
陆鸢说很多书上所不存在的山上见闻,例如截天宗与补天宗的世仇之类的。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柳相而言,这些所谓的真相内幕,都无任何用处。
柳相道:“两位地仙,一条真龙,还有半截古老龙尸,我的化蛟所需已经足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陷入沉睡你还能撑多久?”
陆鸢身上的腐朽之气一年比一年严重,好似万年古树生机流散,待到最后一片绿叶落下,便会彻底身死道消。
陆鸢问道:“需要多久时间?”
柳相摇摇头,“说不准,百年之内。”
他的血脉太过特殊,这方世界书上有过蟒化蛟的记载,需要走水渡雷劫。
可柳相的妖性直觉告诉他,无需这般繁琐,最多背负个被天地不认可的叛逆者身份罢了。
陆鸢双手拄拐,无奈笑了笑,“那老头子我就等到你醒来的那天。”
柳相直接问道:“若你死了,我们的交易,我身上背负的因果,该如何?”
“我死后,这座大山的掌控权暂时交由你,交易继续,估计接下来大庆那边还会有些恶心人的动作,人心呐算了,不说这个。至于你身上的因果,我已经安排妥当,期限一到,会有人帮你散去。”
老人这番话说的很随性,特别是对于大山掌控权一事,要知道大山就等同于那座镇压大阵,就不怕柳相失心疯直接放出那头古老神灵?
柳相有些意外,“你就这么信得过我?”
陆鸢神色认真道:“是你一直不信我。”
柳相默然。
天边,一线光亮刺破黑夜,迎来黎明。
紫气东升,浩浩荡荡三千里。
柳相这时迟疑道:“陆鸢,解梦一事,你知道多少?”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难不成在梦中还找了个媳妇儿?想让老头子我帮忙找找身在何方?可以啊!我虽说打架不太行,不过几千年的光阴里,对于这些门道也颇有研究。说说看。”
这时候,陆鸢还有心情打趣柳相,对于这场变故究竟会有怎样的余波毫不关心。
柳相面色难得凝重,开始诉说之前闭关时星星点点的梦境碎片。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其实连做梦都成了奢望,偶尔几次,基本都会与自身的过去,未来息息相关。
柳相所梦,是一场大战,虽说看不清具体过程,但也清楚那场大战之惨烈,星河倒流,无数妖,神,逆流光阴而上,大日破碎,空间沦为混沌。
梦只有星星点点的碎片,拼凑不全,无法得知具体。
不过柳相可以肯定,这番世界做不到这种高度。
听完后,陆鸢也不敢大意,随手掐算,半晌过后还是没个头绪,哪怕顺着柳相的大道脉络也找不到丝毫线索。
无奈之下,陆鸢只得罢手,叹息道:“估计和天外有关,你不属于这番世界,你的命数我看不到。”
拍着墨衫肩膀,陆鸢道:“这些梦境,可能只有你走出这片天地才能知道。不用着急,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光阴可以慢慢来,天资高,悟性好,关键还耐得住寂寞,若是不死,千年之后,最山巅的位置必有你的一席之地。等到你真正有实力可以与那些埋葬自己千年万年的老王八掰手腕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真相将会一览无余。”
柳相很强,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的强,五百年大妖王,不讲道理的天赋神通,三四年就能打造出一条自己的剑道之路,这样的大妖,就算是人族天骄都比不了。
还是年纪小了些。
从柳相自身看来,前世二十多年的心智,来到这个世界后虽说活了五百年,可从未出过大山,都在闭关,心智从未有过拔高。
跟那些动辄千年万年的老怪物相比,与稚童孩子没什么两样。
之前能够猜到陆鸢所思所想所谋,已经殊为不易。
村子将来的格局,已经定好,就好像在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岸堤,建造出一座座同等距离的渡口码头,等待着过河人的到来,百年一次,气运深浅不一,需要有人守护。
陆鸢已经等不到结局,如果没有神明灯续命,他早已在光阴长河中死去,现在能做的,就是为柳相最后再护道一程。
天色已亮,旭日煌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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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大庆皇宫内,年轻皇帝取出那份旧皇遗留圣旨。
在宣读那一刻,满朝哗然。
大致意思便是,极南之地,民生疾苦,当怀恩德之心,开水路,建驿道,互通有无。
而圣旨上明确指出兴修一县。
刚好,荣昌村在版图上属于这一县管辖,也在兴修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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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东西最为珍贵,也最不值钱。
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荆黎已经距离家乡千万里之遥。
从少年成长为及冠的他,现在可没这份伤春悲秋的心情。
流霞国,一处妖兽山脉中。
荆黎背负长剑,眼部缠绕有一抹黑布,身影在丛林间化为一道黑影不断穿梭。
这就很符合 可惜不是背剑
在他肩头,黑纹金雕嘎嘎直笑,好似幸灾乐祸。
饶是向来脾气很好的荆黎也有些恼羞成怒道:“黑爷,你能不能闭上你的鸟嘴,没见着我正在跑路吗?”
黑纹金雕一脸的不以为意,“你小子跑跟我有啥关系?他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