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碧丝心事
从醉酒中清醒过来，玉烟已经有了经验，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苦得脸皱到了一起。
“下次，这种醒酒汤就不能熬点好喝点的。”玉烟抱怨道。
“以前小娘子没醉过，知烟阁就没有准备。”秦桑笑着解释。
“以后我也不要喝了，太难受了。”玉烟直接道。
虽说这种东西好喝，但是耐不住醉酒后的折磨。
关于昨晚的事，玉烟也有些记忆，不过最后的记忆还在酒楼的时候，后来她好像就睡过去了。
想到自己醉后说的话，玉烟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怎么会那么说。
都是自己酒后不受控制，才会胡言乱语，居然能说出那种类似于表白的话。
不过这也怪墨懿璟的那张脸，在月光下，她醉后神志不清，难免会脑子抽抽。
这绝对是氛围的事！
不是她的错，玉烟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他，绝对不可能。”玉烟小声的嘀咕着，终于是把自己给说服了，才放下心来。
“小娘子，老太君说您醒之后去见她。”就在这个时候，秦桑说出了让玉烟十分害怕的话。
玉烟整个人都僵住了，身子便是一僵。
看向秦桑，尴尬的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祖母不会很生气吧，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没做什么。”
“昨晚老太君撞到您被殿下送回来，脸色确实不是很好看，您做好心理准备吧。”
玉烟听到秦桑的话，泄气的瘫在了床上，嘴里念叨着：“完了，我完了，这下我是真的完了，祖母一定会骂死我。”
然后就是抄书抄家规关小黑屋不让吃饭，玉烟想想就忍不住发抖。
那段时间可谓是人间地狱，玉烟不想再体会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终究要去面对这一切，只能认命的换好衣服去负荆请罪。
等玉烟到的时候，老太君面无表情，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也看不出来是不是生气。
玉烟心里忐忑不已，低着头小步走到老太君跟前。
“啪”一下就跪下了，从身后取出戒尺，托到头顶：“祖母，我错了，您罚我吧。”
玉烟低着头，许久之后才听到老太君一声长长的叹息：“笙笙，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身为女子，在一众男子跟前醉酒，喝的一塌糊涂还被殿下送回来了。”老太君眼中满是失望。
当然，还有对未来的些许恐慌，若是玉烟一直这样下去，可要怎么办。
“如今尚在闺阁还好，等你以后嫁人了……”
“祖母，大不了我就不嫁人，一辈子陪着你好了。”玉烟索性抬起头，直视着老太君，毫不畏惧的开口。
“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老太君不满的开口：“都是我们把你惯坏了。”
“再不济的话，将来我就嫁个闲散公子哥，有国公府在，谁也不能欺负我，祖母放心，我有分寸。”
玉烟可不敢在老太君面前说什么去做姑子的事！
“若真能这样，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可世上的事，总有我们想不到的，有的时候，就连我们国公府都护不了你。”
“国公府不是万能的，一旦嫁人了，稍有差错，等待你的便是万劫不复。”
老太君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瞧着玉烟也说不下去了。
也是她的错，将玉烟养成了这个性子，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
玉烟低着头，等待着老太君的数落，老太君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道：“罢了，我说再多你怕也听不进去，祖母都是为了你好。”
“祖母。”不知为何，玉烟在老太君的语气中听出了伤感，不由得感到辛酸。
真的是她所求太多了吗？
她不想牵连国公府，可也不想为了国公府而丧失自己。
玉烟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太君，不知何时，老太君脸上的眉毛都多了几道，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玉烟鼻尖一酸，眼前的老人一生都在为国公府奉献，为了子女谋划。
如今年过半百，本应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居然还要为她这个孙女操心。
这么多年，老太君待她很好，就算是偶有缺憾，也不过是为了国公府而无可奈何。
玉烟出生在这里虽然过得战战兢兢，却也得到了不少的宠爱。
“笙笙，我不求你将来为家里做些什么，只希望你能幸福安康，这一点，祖母希望你永远记住，你该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玉烟听着老太君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沉默着许久没有开口。
两个观念丝毫不相同的人，就算心里都想为对方好，却怎么也说不到一起去。
“笙笙，我相信我的孙女不会让我失望。”老太君只留下这一句话，就让玉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玉烟心思复杂，等回了房间，便让所有人都退下，想要一个人静静。
碧丝却依旧固执的站在原处，看着玉烟，眼中带着水汽，好像下一刻就要落泪。
“你这是怎么了？”玉烟忙问道。
碧丝向来重规矩，可从来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脸上永远带着端庄的笑容。
但碧丝却只是固执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里的水汽越来越多，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你倒是说到底怎么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们都会给你做主。”
绿枝也急了，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也站在了碧丝的跟前。
碧丝却越发的委屈，低着头，看着脚尖，一个劲的掉眼泪，不管他们怎么说就是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碧丝。”玉烟上前轻轻的拍了拍碧丝的肩膀，接着道：“我们虽是主仆，但也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你可以说出来。”
众人都耐心的等着，只有绿枝这个火爆脾气忍不住了，直接道：“你要不说我自己去查。”
碧丝这才开口，抽噎着说道：“我还可以留在小娘子身边吗？”
“啊？”玉烟愣住了，反问道：“你不想留在知烟阁了？”
碧丝流着眼泪，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一直摇着头，不大会眼睛就肿成了药壳一样。
玉烟没法子，只能扶着她坐到了一旁，顺着她的背脊，慢慢的等她哭完了，才接着道：“好了，哭好了，就说说到底怎么了。”
“当初老太君让婢子来是让婢子教小娘子规矩，看着小娘子，可是现在小娘子应该不需要婢子了。”
碧丝其实心里都清楚，知烟阁的四个婢女之中，只有她和这里格格不入。
其他人也不怎么喜欢她，很多事都会躲着她，她知道为什么，谁让她是被老太君派来看着玉烟的呢，以前还打过不少小报告。
玉烟等人讨厌她也正常，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从小被卖进府做丫鬟，被嬷嬷教养着长大，虽说国公府比起别的地方已经宽容很多，但做丫鬟的，只能听话。
性子一板一眼，至少可以让自己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一步错步步错，她躲不起。
可是在知烟阁却不这样，所有人都很好，尤其是玉烟，很少将她像奴才一样呵斥，待她像家人一样。
而她真正的家人对她却只有打骂，甚至是因为她是女儿将她卖了，她本就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人，她怎么舍得离开？
碧丝说着说着，又要落泪，玉烟忙用手帕去给她擦眼泪，心里一阵无语。
“别哭了，只要你愿意留下就留下。”玉烟忙说道。
“可是小娘子不讨厌婢子吗？”碧丝怔怔的看着玉烟，鼻尖冒出鼻涕泡，看起来很是狼狈可笑。
只是在场的人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怎么会？”玉烟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确实是不太喜欢你管我，但是也不至于说到讨厌，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我怕是会更加的无法无天。”
“我们也是，没有真的讨厌你了，只是有的时候，你的性子太古板了些，我们不想被你管着，但你真的挺好的，我们很喜欢你。”
秦桑他们说这话半分做不得假，碧丝虽然古板，喜欢对他们说教，但无论是女红还是美食都非常的擅长。
每晚他们饿的时候都是碧丝在小厨房给她们准备吃的，衣服破了还会帮她们补好，像新的一样。
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她们又不是没良心的人，怎么可能不感谢碧丝。
要是说起来，她们还有些脸红，毕竟每次玉烟他们出去，都会给碧丝下点泻药或者迷药。
“不过以后老太君也不怎么管小娘子了，你也不用再去告状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偷偷出去玩。”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事情说开了，便笑着说到了一起，绿枝还和碧丝说起了每次出去玩的趣事，直把碧丝说得破涕而笑。
然后大家就见碧丝露出狡黠的笑容，缓缓说道：“以后，你们可就别再给我下药了，也是怪不舒服的。”
这下轮到他们不好意思了，恍然大悟的笑笑：“原来你都知道啊。”
几人对视一眼，大笑出声，整个知烟阁洋溢的笑容传递了很远，久久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