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栗山阳向仍然坚守在战场。
从浅井成实的视角来看,青年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妙：
对方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看起来直是险之又险地擦着致命处划过去；被冻伤的左臂也开始发青发紫，这意味着细胞开始坏死,这条手臂基本只剩下截肢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且，滥用喷雾器造成的低温环境让人体每一次活动时都需要消耗更多的力气。
他完全想不到对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以己度人，大概只能归因于肾上腺素爆发的奇迹。
但另一方面,栗山阳向真的觉得自己的状况还挺好,甚至认为现状也已经是比较幸运的那种。
还好除了喷雾器和装甲外，这些米戈看起来并没有拿出其他更加新奇的武器。
喷雾器本身并不难对付,白雾扩散的速度并不算快,正常情况下只要稍微注意就能躲开。
但现在在战场上鏖战的三人里，有两个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全靠意志力和肾上腺素在硬撑。
这两个人可不像他,要是不慎被沾上一点，很容易就交代在这里。
不过好消息是，这些喷雾器在米戈手里显然也只有二十发的弹药——这些弹药几乎已经被青年一个人消耗得不剩多少了。
随时都有可能致命的实战带来的经验与进步是练习无可比拟的,在这里和米戈们麻木地你来我往，浅井成实觉得他几乎已经摸清了米戈的大多数攻击方式。
喷雾器与钳子,在前者库存几乎消耗殆尽的情况下，米戈们开始越来越多地使用后者。
真不容易,他们竟然硬生生把敌人的弹药给消耗一空了！
意识到这点,两位体力有限的正常人心中难以避免地从心底涌上一股辛酸。
与此同时,一个在他们耳中宛若天籁的声音终于在耳畔响起：“好了。”
栗山阳向的反应极快：“我去想办法引爆？”
浅井成实刚要接着说什么,就见松田阵平拎着喷雾器踹开那些遮挡物，闻言瞥了青年一眼：“还有十秒。”
清水正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十分惊恐的神色！
十秒怎么可能跑得出去啊！
-
柯南追在逃跑的平田和明身后,由于人小腿短，距离很快被拉大，对方却在跑进树林时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见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惊惶地四下张望，这时体型又成了优势，柯南立刻蹲下身，借助灌木的遮挡转移到一棵树后。
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平田和明那双戴着手铐的手在裤兜中摸索半晌，艰难地从里面抽出一部手机，抖着手按下一串号码。
可惜，柯南眯起眼睛，这个距离很难看清他具体按了什么数字，也听不见手机的声音。
他以蹲下的姿势缓缓移动，试图悄悄靠近对方。
平田和明此刻满头
都是冷汗，心脏砰砰狂跳，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压根没注意身后有个小学生在悄然靠近。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颤抖着声音道：“喂、喂？我是……别管我是谁！川岛之前就是在和你们联系，对吧？我可以——等等、等等！”
对面似乎是要直接挂掉电话，急得他破音尖叫道：“川岛英夫死了！我是平田和明，是他——他的秘书！”
此时的距离已经足够柯南听到他们的谈话，电话那边先是隐约“哦”了一声，半晌，才有个浑厚的男声问：“怎么死的？”
“被人杀了！那些人现在要来杀我，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平田和明急于证明自己，“平常的货一直是由我交接，川岛负责和你们联系，他死了我还能找到你们，如果我也死了，你们就再也没办法从这里拿到东西了！”
电话那头又陷入安静，似乎是在权衡考虑什么。但按照柯南的经验，这种连杂音都消失的沉默，应该是电话那头的人捂住了话筒。
接电话的人不止一个，他们捂住话筒，是在私下讨论什么？
对面很快就有了回复：“这点交易量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你自求多福吧……”
“不止是平常的那些！”平田和明开始忍不住发抖了，“除了毒品之外，我记得你们一直都很想再要一批两年前山里搜出来的那些金属——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其他矿藏的那些——”
声音戛然而止。
冰冷而稠密的白雾喷涌而出，猝不及防包裹住男人的身体，电话那头“喂”了两声，手机表面便结了一层仿佛蒙着雾气的冰。
“大哥，那边忽然……”
变得有些失真的声音同样突然中断，硬件因低温而停止运行，屏幕也瞬间暗了下来。
柯南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他猛然瞪大双眼，亲眼见到一个双目呆滞无神的男人从树后缓缓走出来，手中几条金属管扭成一簇，末端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雾。
两个简单直接的单词在高中生侦探心中来回往复地交织。
一个是在脑内刷了满屏的“组织”。
另一个是放大加粗浮在所有想法表面的“凶手”。
电话那头的联系人是组织，而他现在遇见的这个人是凶手。
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应对当前的情况，远处便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巨大的回响。
那个行为举止怪异的男人朝声音的方向转过身体，共振的嗡鸣有霎时的停滞。
办事处大厅，毛利兰再次从窗框后探出头：“真是的，柯南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爸爸也完全不管——”
她止住话头，耳畔似乎再次捕捉到从遥远群山深处传来的闷响。
“……爸爸。”她有些迟疑地说，“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吗？”
这回，毛利小五郎半信半疑地来到窗边：“好像是听见了那么一声，这是在搞什么鬼？”
下一刻，以某座山为中心，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发出由细微到强烈
的震动——
经验丰富的东京人面色一变。
“是地震，快跑！”
-
时间倒回到事发前几分钟。
地面因为爆炸而微微震动着，四个人歪七扭八地挤在一个大约六七米见方的金属掩体后。
强推力甚至推动了这个边长六七米的立方体，如果不是青年用结冰的手臂卡了一下，他们很有可能会被这玩意挤扁在墙壁上。
清水正人头晕目眩地趴在地上，动作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活、活下来了……山体也没有坍塌……”
浅井成实艰难地抹了把脸上的土，扶着坚硬的掩体站起身，手下的金属都被染上爆炸的余温。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材质的金属。”如果只看松田阵平的表情，大概是看不出他现在其实正在耳鸣的，“只看表面，材质和它们之前用来装大脑的金属容器很像，没想到竟然这么坚固。”
在制造爆炸时他就提前考虑过，这些被青年称作为米戈的怪物有着不亚于人类的智商。
只要接受了这个事实，很快就能意识到，绝对不能把所有计划都付诸于口，否则这些生物很有可能可以直接理解，同时做出相应的反击。
于是他从源头切断了这个可能，打了在场所有人——怪物以及队友——一个猝不及防。
至于他们几个……
在有所准备的前提下，松田阵平已经提前找好了可以作为掩体的地方。
这个立方体恰好位于岩壁夹角的位置，又能在十秒内跑赶到。虽然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就算掩体被炸毁，也依然能起到一定掩护作用。
条件有限，不可能做到完全考虑周全，这已经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爆炸后产生的浓烈烟尘在空气中弥漫，明亮的火光彻底驱散了黑暗，他呛咳几声后站起身，转头看向青年，忽然一怔。
——对方缓缓松开堵住右耳的手，而左耳却从内部缓缓淌出一小股鲜血。
世间万事都有两面，就好比听力敏锐这件事，平常是优势，但在面对这种对于一般人来说就很刺耳的爆炸时就变成了劣势。
左边这只耳朵现在八成是废了。
栗山阳向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种“终于聋了”的感觉——天知道他在之前米戈们集体爆鸣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快要聋了。
而获得保全的右耳耳畔还在嗡嗡地响着余韵，根本分不清是米戈的声音还是耳鸣。
他随手擦掉那一小股血，在感受到松田阵平眼神时无所谓地耸耸肩，朝他做了个“别担心”的口型。
“我们得赶快走了。”栗山阳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发闷，不远处未曾熄灭的火光倒映在他眼中，“在通风不好的山洞里烧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既然有些机器爆炸能造成这么大的事故，谁能保证火焰不会致使其他器械发生连环爆炸呢？
就算没有二次爆炸，要是火
势就在山洞里烧起来，产生的浓烟也足够把人呛死在里面。
浅井成实的嗓子有些沙哑：“那些怪物还……”
他们有十秒钟逃跑的时间，但对于米戈来说也同样如此。
这些科技比人类更加先进的智慧生物很快意识到这几个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但数量多的坏处就是它们没办法及时进行疏散，背上的膜翼在大气层内部显然只能为它们提供最基础的飞行能力——能飞，但谈不上任何灵活性。
米戈身上的黏液也能够提供一定防护，但就像他们预测的那样，只要威力够大，就能够击破这些防御。
爆炸中心的火光里到处是软塌塌的尸体，浅井成实咳嗽几声，被烟辣得眼眶通红，但仍然强撑着将视线落在那些存活下来的米戈身上。
清水正人虚弱又钦佩地看着他：“你还挥得动刀啊？”
浅井成实一下子顿住了。
“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栗山阳向保全下来的右耳已经恢复正常，他直起身，大致估计着剩余的怪物数量，“不知道它们……等会儿，什么动静？”
依旧敏锐的感官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振动。
几人顿了顿，小心地靠着岩壁走出去，一只躯体完好的米戈正站在掩体前，巨大的钳子转动了上面的旋钮。
下一刻，封闭的壳子自顶端降下，露出内部六米见方的巨大器械——
地面再次开始振动。
一开始只是由立方体本身振动引起的错觉，但很快，另一股更加剧烈的地面震动完全覆盖了先前的感受。
面前的米戈扇起那双笨拙的翅膀。
在爆炸中侥幸维持形状的山体，终于经受不住持续震动的冲击，自顶端开始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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