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暗夜前夕
徐达留在宫中的第二日，文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不少。
然而众人的心情却愈发低落。太子步履匆匆赶来，在殿外拦住了正要回太医院的徐达。
太子声音略微颤抖：“徐老，您真的没办法了吗？”
徐达深深叹息，也为太子此时的心情感同身受。
但作为医者，他必须告诉太子真相。
他沉重地摇摇头，唇瓣蠕动，还是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圣上病入膏肓，已经到了医者无法回天的地步，怕是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这几日整个太医院都在研究文帝的病情，但始终没有进展。
太子朝徐达深深鞠了一躬，眼中满是哀求，语气哀恸：“请您再想想办法，辰国不能没有父皇！我们也不能失去他！”
太子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还不愿相信这现实。
徐达紧忙侧身让开，又伸手将太子扶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一国储君。
他深深叹了口气：“殿下不必行此大礼，老夫定当竭尽所能。”
但他心中清楚，文帝如今毒入骨髓，药石无医。
若是长宁公主找到解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要在这短短几日之内研究出解药，何其难！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想方设法让文帝减轻痛苦。
太子望着徐达离去的背影，眼神深沉，手中的拳头逐渐用力握紧。
他知道徐达说的没有错，父皇的病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但是作为儿子，他内心深处还抱有一丝侥幸。
希望能发生奇迹，父皇能够奇迹般痊愈。
哪怕将全天下的医者搜罗来，他也要一试！
“请长宁公主到东宫来。”
“是。”
东宫内，太子先去看了眼睡熟的儿子，摸了摸儿子娇嫩的脸庞便去了书房。
他独自伫立在书房内，静静望着文帝的画像出神。
长宁公主随着内侍来到东宫时，太子妃正焦急地在宫门口来回踱步。
看到长宁公主的身影，太子妃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担忧：“长宁，你来了！你哥哥他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我劝他也不听，你快去看看他吧。&34;
长宁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皇嫂，别担心，是大哥派人叫我来的。”
太子妃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忧心忡忡。
父皇病危以来，太子几乎没睡一个整觉。
有一次她去送汤，发现太子累了直接就靠在椅背后眯一会儿。
她能做的便是照料好母后和弘儿，让他能专心做他该做的事情。
而如今，就算她再愚钝，也发现了宫中的氛围不对。
长宁公主开口安慰道：“皇嫂，别怕，你照顾好自己和弘儿便可，一切有我和哥哥在。”
太子妃点点头：“还好有你在。”
安抚好太子妃，长宁快步走进内宫，来到太子书房门前。
她轻声唤道：“是我，长宁。”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太子略带倦意的声音：“进来吧。”
长宁推门进去，看到太子坐在案前，眼神低落，整个人显得精神萎靡。
文帝的画像挂在书房的正前方，一抬眼便能看到。
画像上的文帝，身着朝服，头戴明珠冠，周身透着一股王者气势。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要把整个江山尽收眼底。
“查得怎么样了？”太子开口问道，声音里透着疲惫。
长宁轻声回答：“父皇寝宫有名小太监，平日侍奉左右，却在父皇病发前后神神秘秘的，前几日突发急症……”
“这个小太监和贤妃宫中的一个洒扫的宫女有过接触，不过都死了。”
“贤妃？你怀疑是她在背后操纵？”太子眉头紧锁，“她虽不得父皇宠爱，但父皇对她也并无苛待，如今也已经是四妃之首，不可能……”
“龙泉山的事情，大哥是忘了吗？”长宁一针见血地说道。
龙泉山之事已然说明贤妃和二皇子的野心。
太子只是性情敦厚，但一国储君，这些年被文帝精心培养。
一旦事实点破迷雾，他自然能洞穿其中的弯弯绕绕。
长宁接着道：“王家这几日闭门谢客，京城北边潜伏着一支军队，有三万人。”
“昨夜御林军副统领接到密信，今日一早宫里的守卫全都换了。”
“什么？！”太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是他大意了！
父皇生病以来，他一心扑在朝政和父皇的病情上，竟然疏忽了宫廷内外的动向。
三万禁军出现在京城，王家闭门不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来人！”
“出去！”
男声和女声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发出。
门外的人刚推开门，又默默合上了。
长宁冷静地看着太子道：“大哥，弘儿身体突感不适，长宁来东宫是为探望弘儿。”
“长宁你……”太子的话没说完，突然明白过来。
他知道父皇手中有一支强兵，各个骁勇善战，以一当百。
长宁会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定然是父皇将其交给了她。
太子沉吟片刻，低声道：“原来如此，长宁，辛苦你了！”
“大哥，无论何时，长宁和母后都是支持你的。”
长宁从怀中掏出虎符，轻轻放在桌上：“大哥找个信得过的人，悄悄去一趟京郊大营，今夜这宫中怕是不得安宁了。”
太子握紧虎符，坚定地点点头。
长宁微微一笑，躬身说道：“妹妹这就去看望弘儿，大哥您也要保重。”
长宁走后，太子一个人留在书房内。
他捏着虎符，望着文帝的画像。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直以来，他都力求做一个让弟弟和妹妹们敬重的大哥。
他以为只要他做得足够，那么顾氏江山便可避免出现兄弟阋墙的事情。
还是他太天真了！
他忘记了，皇权的诱惑力有多大，有些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如今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正视这个残酷的现实。
弟弟妹妹也好，其他权臣也罢，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镇住他们，维护住这个江山！
他必须变得强大、明智而坚定，才能守护好自己的家国天下。
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