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角山之前分真假
首次见庚汐发嗲，悟空满脸尴尬。他微微一笑，没有回应，挺直了脖子，向庚汐身后看。
庚汐道：“大圣，你看什么？”
孙胜道：“大圣在找庚夫人，请问庚夫人在吗？”
庚汐满脸的笑容，渐渐褪去，她问道：“怎么，你们都是来找小姐的？”
悟空点点头：“汐姐姐，庚上仙在吗？”
“你们找小姐有什么事？”
孙胜道：“我们不仅要找庚上仙，我们还要找文命！你赶紧把文命叫出来，我们要问他话。”
孙胜以前对庚汐很好。不过，从他开始怀疑文命勾引庚辰后，忽然对庚汐厌烦起来，说话也就很不客气。
庚汐并不理会孙胜，她走到悟空身前：“大圣，你找文公子作甚？”
悟空道：“汐姐姐，是这么回事。他们认为我是文命变化的。我再三申明——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可是他们不信。他们看到昨夜文命来了塔楼，就要来这里找他。他们的逻辑很简单，如果找不到文命，那我就是假悟空，是文命假扮的。”
悟空的脸上堆满苦笑：“我被逼得没法了，只好带着他们来，麻烦姐姐去请神禹文命出来，讲讲清楚吧。”
悟空说话时，不停地向庚汐使眼色，意思是你不要揭穿我，你去跟文命说不要揭穿我啊。
庚汐何等聪明，悟空的软肋，她一清二楚。孙胜孙青等人明显是逼宫的架势，庚汐决定帮悟空一把。
不过，她还想玩一玩。她咯咯地笑了：“孙胜大将军，你们要见文公子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错！你请他出来，我们要当面对质。”
庚汐哈哈大笑道：“大将军，你可知道文公子的来历？”
“昨晚上听了一些。他不就是拿着开天斧劈开人、神、鬼三门的治水干将吗？”
庚汐道：“对啊，东天门外，杨戬用开天斧罩住你，没有仙人传授你法咒，你焉能反败为胜，收了开天斧，枪挑杨二郎？”
“这个，咱知道。是你救咱的。这救命的恩情，我黄仔永远不会忘。”
庚汐冷笑道：“大将军嘴上说得好动听啊！我希望你能言行一致。”
“当然，俺们花果山的猴子，都是说话算话的好儿郎。”
庚汐道：“大将军，你知那法咒是何人传授给我的？”
孙胜挠了挠头，论机敏灵变，他远不如孙青。他挠了半天的头，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那，大将军传我法咒之人，也是你的救命恩公，对不对？”
孙胜点头称是。
“他就是文公子，怎么你还要找文公子寻仇吗？”
孙胜愣住了，他脑筋转不过弯弯，有点被庚汐说动了。
孙青接口道：“我们要弄清真相，眼前的大圣，是不是文命假扮的？这与寻仇没有关系。庚汐姐姐，麻烦你请文命出来吧。”
庚汐笑道：“阿青，我多问一句，如果他是文公子假扮的，你们将如何？”
孙青道：“以前文命假扮大圣，我们无知无识，认不出来也就罢了。昨夜，庚上仙已经挑明了三位一体的故事，我们明白了其中关窍。从此后，我们只认大圣，不认文命！”
孙胜来了精神，大声叫道：“不错！花果山的事情只能由我们猴子当家，我们绝不遵奉外人当大王，即使他曾经救过我。”
庚汐继续拱火，她一拍悟空的肩膀：“文公子你别装了，赶紧现身吧。”
悟空大吃一惊，喊道：“我不是文命，汐姐姐，你不可胡言。”
孙胜取枪在手，就要动粗。庚汐抓住枪杆，笑道：“他是文公子，你就要动手吗？”
孙胜道：“文命对我有恩，但他勾引了三位夫人，让我们花果山蒙羞。傲来国有句浑话叫作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可不报。文命他欺人太甚，今天我要文命好看。”
庚汐拍手笑道：“好好，原来你们的怒火都在这里啊。快动手，莫让他逃了。”
孙胜抬手就是一枪，悟空急忙闪开。
悟空边闪边叫：“汐姐姐，你不可胡闹。阿胜，他是要跟我玩命呀。”
孙胜叫道：“你现了原形，我便住手。不过，从今往后，不得再假扮大圣，哄骗我们。”
悟空道：“阿胜，你看清楚了，我就是孙悟空，不是文命。”
孙胜铁枪一顺，突突突，连扎三枪，嘴里骂道：“浪荡货儿，庚汐姐姐的话还有假？她说你是，你必是文命。”
“她是开玩笑的。”
庚汐看着孙胜铁枪瞄着悟空的胯下乱扎，悟空也不还手，扭腰晃腚，四下里乱躲，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悟空睽个空子，身形一转，躲到庚汐的身后。孙胜大铁枪如影随形，直取悟空。庚汐伸手一抓，便拿住了枪头。
庚汐道：“大将军，且住，我有话说。”
孙胜深恨文命，叫道：“等我先捉了这怪，再来听姐姐说话。”他阴阳合把，就要提枪再上。可是大枪纹丝不动，而庚汐笑嘻嘻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孙胜连着拔枪几次，都没有拔动，只得住了手。
庚汐道：“哎，大将军放下枪，就对了。文命、悟空还有我们大家伙，曾经并肩抗敌，咱们有话好好说，何至于闹到刀兵相向的地步？你们既然还信我说的，那我就说两句。”
庚汐松开铁枪，对着众将道：“首先，文命和我家小姐都不在。你们来晚了。”
孙青道：“那，庚夫人移情别恋，爱上文命可是真的？”
庚汐笑道：“阿青，话不能这样说…”
孙青急道：“你不要糊弄我们，昨夜，大庭广众之下，庚上仙拉着文命，甜甜蜜蜜地去了。昨夜，他俩撒的狗粮，够花果山的狗子吃一辈子。”
“你们听我说完。我家小姐从未喜欢上他。”庚汐指了指悟空，继续道：“我家小姐与文公子是累世的情缘。这里面的故事曲折动人，以后有机会可以讲给你们听。”
孙青道：“还有涂山夫人呢？她为何也被文命勾引去了？”
庚汐道：“涂山夫人与我家小姐一样，都是只喜欢文公子，不喜欢你们的大圣。”
孙胜道：“瑶姬公主呢？”
庚汐道：“她倒是对齐天大圣孙悟空，一往情深呀。好了，你们回想一下，瑶姬公主在时，文公子从来没有露过面，对不？”
众猴子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大家渐渐相信庚汐说的话了。
就在这时，孙青反驳道：“不对，在惬舒馆，我看到文命以分身法陪着瑶姬公主，还有涂山夫人聊天。到后来，文命又变化成大圣的模样，专意哄骗瑶姬公主。”
悟空道：“阿青，那一次的确是我。我去御马监访友，然后请他去惬舒馆小酌，为了掩饰身份，特意变成文命的模样。瑶姬公主是后来碰到的。总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庚汐道：“这世上的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未必清。诸位将军，这位威武雄壮的猴王，的的确确不是神禹文命。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孙青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纵然他真不是文命，又如何证明他就是我们的大圣？求庚汐姐姐指点条明路。”
孙胜道：“阿青，不是文命，他就是大圣。刚才他不是说了好多的童年趣事吗？那些事情只有大圣才会记得。你别草木皆兵，怀疑一切了。”
孙青不理孙胜，还在请庚汐教他一个鉴别真伪的法子。
庚汐看着孙青祈求的眼神，笑道：“你们的大圣，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分辨。人们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东西。我就是告诉你们，他是真的你们未必肯信；我说他是假的，你们未必不信。阿青，我再说一句，他不是文命。”
庚汐并不想为假悟空站台，所以，她的话说得语义颠倒晦涩，只说不是文命，绝不直言他就是悟空。
孙青似懂非懂，孙胜一片茫然。
悟空听了欣欣然，笑道：“汐姐姐的话听清楚了吧，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刚才她说我是真文命，假悟空，你们信了，这次她的意思已经明了，我就是真的。”
孙青祭出了最后一招。
他眼神如刀，盯着悟空，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大圣，还要等一等再作决断。我来问你，为何你的师弟觉玥仙长他们，都说你是假的？”
悟空脑中嗡嗡乱响，就像钻进去了一窝马蜂。除了庚辰、文命，他最担心的事儿，就是觉玥他们说自己这个悟空是假冒的。
悟空争辩道：“觉玥他们喝醉了，醉后胡言乱语，你也信？阿青，在花果山，你是学问好的，应该明辨是非，我看今日的事情，就是你在乱闹。不是你撺掇，阿胜他们会围攻我？”
悟空反守为攻，言语犀利，直接说孙青形同谋反。
孙胜道：“大圣说的对。就是阿青忽悠我的，他说你是假的，是文命假扮的。真的大圣不知被文命弄到哪里去了。”
孙青道：“大将军，这里没有文命，仅凭庚汐的话，还不能证明他就是大圣。咱们请觉玥上仙来，看看他怎么分辨真假。”
孙胜道：“觉玥昨晚真的说过，大圣是假的？”
“千真万确，他们说了好几次。”
“好吧，来人，去请觉玥上仙来。”
孙胜吩咐一声，有人答应着，就要去客房。
塔楼后传来一阵笑声，把大家都笑得愣住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么早，谁跑到塔楼后面去了？塔楼后面就是角山，从来无人敢上去，这个人好大的胆量。
大家正在疑惑，觉玥从塔楼后的云层里，缓步走了出来。朝阳照在他黑色的道袍上，彷佛为他镀上了一圈金边。
觉玥笑道：“贫道正在角山散步，忽然耳痒心活，我道是何事呢？却原来是你们要找我哩！”
觉玥走到人群中间，先对着悟空笑了笑，又对孙青和孙胜讲：“两位将军，要找贫道，是为何事？”
孙胜道：“觉玥上仙，你是大圣的师弟，你必然识得真假大圣。求上仙睁开慧眼，替我们分辨一下，这位是文命，还是大圣？”
觉玥手中拂尘一甩：“两位将军，是文命如何，是大圣又该如何？”
“那个敢假冒大圣，休怪我的大铁枪无情。”
觉玥微笑道：“好，大将军果然忠勇。待贫道看一看。”
觉玥走到悟空面前，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把悟空仔仔细细看了三遍。他笑嘻嘻的走回到原位，笑道：“他不是文命。”
悟空听了这五个字，紧张的心情骤然松懈下来，脸上有了笑容。
孙青道：“昨夜，上仙亲口对我说的，说大圣是假的，怎么今早上上仙就改口了？”
“昨日，贫道与大圣吃酒过量，神昏灵昧，难免说出些醉话来。上将军你不必在意。”
孙青依旧不依不饶：“觉风、觉寒等道长，他们没有醉，他们也说大圣是假的。请问上仙，这是何故？”
觉玥脸色一变，问道：“他们说过吗？昨日的酒有点问题，吃上一口，就令人神昏气乱。说过的话，难保句句经得起推敲。”
孙青摇头道：“不然，那些话儿绝不是醉话。”
觉玥道：“好了，上将军。我来问你，我们师兄弟吃酒与你们昨晚议事，这两件事儿，孰先孰后？”
“当然是你们吃酒在先，我们议事在后。”
觉玥道：“这不就清清楚楚了吗？昨日已经过去，如今已是黎明。你不必纠结昨日的真假大圣，我只告诉你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文命。他就是你们的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青被觉玥一席话说动了。对啊，昨日白天,陪着觉玥吃酒可能是文命，所以觉玥会说那是假悟空。昨晚庚上仙打破了三位一体，那么现在这个大圣就是真的了。
庚上仙已经移情别恋，那么她怎会容许文命继续假扮悟空呢？庚汐说文命陪着庚上仙去了角山，看来也是真的了。孙青感觉有些后悔——我今早上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想到这里，孙青就要跪地请罪。
大将军孙胜比他还要快，早跪在地上，又一次请罪了。孙青赶紧跪倒：“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大圣的。请大圣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