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京城的夜市
年末的夜市来临时，是不允许车马驶入的。
因此今日不管是达官贵人，亦或是闺阁千金，皆步行入市。
其中笙歌鼎沸的景象，生生冲散了深冬的寒意。甚至屋顶的白雪，都成了装饰。
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不时有人笑闹着从身边走过。
一样的冬日，一样的街景，一样的人，沈念念恍惚觉得自己还置身于去年的襄城街市中。
侧眸望去，身旁的人还是那般温柔地看着她，仿佛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全然是一场梦。
一阵锣鼓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只见前方围了一圈人。沈念念好奇，提步走了过去。
裴砚见她难得有兴致，心情愉悦地跟上她。
这是一间颇具规模的书肆，站在中间讲话的便是书肆的老板，年约四旬。
他洋洋洒洒地讲了些新年贺词，这才开始宣布他们的游戏规则。
“我们的规矩很简单，一刻钟内，我会陆续出示我的上联，谁对出的下联又多又工整，谁就能得到今日的彩头，琉璃玉兔盏。”
有小厮适时捧出彩头，惹人惊呼。
那是一通体泛着流光的兔形灯盏，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沈念念有些心动，奈何对对子并不是她的强项，只能在一旁凑凑热闹了。
第一幅对联马上展示在众人面前，争先恐后抢答的人不少，对仗工整，意境相仿的却是很少。
书肆老板很快确定了最佳下联，接着出下一副对子。
裴砚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身旁的女子身上。
她或笑或恼，或嗔或娇，比任何风景都美好。
游戏进行到一半，已经有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对上了三副得书肆老板认可的下联，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裴砚见沈念念向那人投去羡慕的眼光，眸光一闪。
对联的难度是由小到大的，越到后面，回答的人越少，连那书生都渐渐觉得吃力。
只是他并不在意，他答不上来，别人便更答不上来，最终的赢家注定是他。
正当下面的人还在为新出的对联冥思苦想时，一道清冷慵懒的嗓音缓缓道出了下联。
文字优美，意境和谐，且不落俗套。
书肆老板意外地看向出声的男子，端得不凡的相貌与气质，应是有真才实学的世家子弟。
他不失礼的遥遥一揖，满意道：“那么这一局便是这位公子取胜。”
沈念念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他，倒是没见过他这般文人墨客的样子，与最开始沈念念想象中的裴砚一模一样。
裴砚早就注意到了沈念念偷偷摸摸的眼神，心中不禁暗喜，原来她喜欢有学识的文化人。
于是接下来的比赛中，某只公孔雀毫不藏着掖着，各种华丽优美的词藻信手拈来，且还能保证与上联交相辉映，对的那叫一个速度和工整。
那领先的秀才原先还有些不服气，此时早已目瞪口呆，两眼空空地看着他对了一联又一联。
书肆老板与裴砚二人你来我往，战的酣畅淋漓，周遭的人群仿若都成了背景板。
毫无疑问的，裴砚拿下了这场比赛的头名，赢得了彩头。
老板亲自将琉璃玉兔盏捧给裴砚，言语间大加赞赏，还再三邀请裴砚多多来书肆交流学问。
裴砚淡然谢过，余光一直落在身旁的姑娘身上。
此时月光照雪色，灯火映娇容，气氛正好。
裴砚将手中的玉兔盏递到沈念念面前，一脸邀功的模样。
周围的人见状恍然大悟，纷纷开始起哄。
沈念念脸蛋有些发烫，嘴上轻声说着骚包，嘴角却不自觉的往上扬。
见沈念念接过，人群闹得更大了，鼓掌声欢呼声接连而来。更有甚者故意撞了裴砚，将他推向沈念念。
裴砚顺势撞上她，轻轻环住她的腰际，低头看她娇羞的容颜，只觉无酒自醉。
沈念念两眼只盯着手中的玉兔灯，不敢往边上多看一眼。
她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上大学时，室友在寝室楼下接受了男人的告白，围观的人也如今日这般起哄。
当时她便在想，以后她的另一半会不会也做这样幼稚的告白，两个人在人群中傻傻的对视相拥，青涩又美好。
“回应我一下，不然太没面子。”裴砚俯身轻轻在沈念念耳边说道。
好吧，什么羞涩，什么美好都是浮云。
她在黑暗中瞪了裴砚一眼，无奈地抬手放在他紧实的腰间，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回去的路上，裴砚带着沈念念拐进了一条小巷。
她的心突然怦怦跳动得很快。
这画面如此熟悉，一如去年两人初吻发生的那一次。
果然，裴砚下一秒的话语证实了她的猜测。
“劫色，给不给？”
他的眼神充满侵略性，看得沈念念全身一颤，一股酥麻流遍全身。
呼吸之间全是他淡淡的清冷松香。
沈念念轻咬着下唇，两手紧紧攥着衣角。
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觉唇上一片柔软的温热，辗转着碾压。
裴砚此刻便像是一触即发的弦，哪经得起她的一丝一毫的撩拨，迫不及待地将她往怀里揉，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离。
下唇被轻轻吮住又放开，如此循环往复，沈念念瞬间软成了一滩水，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脖颈，如菟丝草般紧紧依附。
从两人站着的地方望去，不远处便是灯火阑珊的巷口。
不时有行人嬉笑着走过，全然不知在夜色朦胧的小巷深处，一对有情人正拥抱着彼此，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后相见的热烈，融化了寒冷的积雪，再不惧严寒。
直到沈念念呼吸急促，眼角沁出泪花，小手软绵绵的推搡着他，裴砚才不舍的退开。
他温柔地擦拭着她的眼角，沈念念平复着情绪，还以为他会说些温情的话。
“接下来的几日，尽量待在店里。就算有急事要出门，也一定要带上小九。”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沈念念有些怔愣，一时未能适应裴砚快速的情绪转变。
反应过来后，忙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裴砚这次没有隐瞒，凝重地点了点头。
见沈念念思索的样子，他捉住她的手轻轻按压在胸前。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裴砚望向巷外黑压压的天空，眼中闪过寒芒。